沈穆躺在房間里輾轉了許久都睡不著。
他摸著那條抹額，很怕把它弄臟，可又舍不得收起來。等過幾天冷了戴上這個，肯定很暖和。屋子里沒有炭火沒關系，房間里沒有厚的被子也沒關系，他沒有冬衣都沒有關系。
只要有安寧做的這條抹額就足夠了。
尋了塊干凈的帕子將它妥當地包起來放進懷里，男人一覺睡到大天亮，夢里都是甜的。
翌日韓昭帶了擁城入宮，康卿妧則去找安寧說話。兩個小孩子在長信殿里玩兒起了蹴鞠，主位上年輕的帝王心血來潮，忽然道，“很久沒有打馬球了。”
“怎么，陛下想打馬球么？”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冷是冷了點，但活動活動也沒問題。
“阿爺，你會打馬球？”荀思朝聞言來了興趣，跑到荀域身邊，三兩下就爬到了他身上，“阿爺，我也想騎馬。”
“等你再大一點，阿爺給你挑匹好馬，和擁城一起。”
“那我想看你打馬球。”
荀域笑笑，點頭道，“好，那阿爺就帶擁城去看。”
一邊著人伺候更衣，另一邊又叫人去馬場提前準備，荀域和韓昭躍躍欲試，都想要好好比試一下。
安寧和康卿妧坐在場下，看著兩個男人興奮得跟孩子似的，只覺好笑又可愛。
“可惜安寧不會，不然咱們可以一起。”牽著馬韁繩繞著場子跑了兩圈兒，荀域還記得他第一次在馬場上看見安寧的時候，小姑娘百無聊賴，對他們做的事情半點兒興趣都沒有。
可偏偏他卻對她產生了興趣。
原來美人兒當是如此。
“卿妧也不會，不過若是陛下想要會打球的女子，北國是要多少有多少的。”忍不住拿他打趣，忽然很好奇他從前宮里有多少個，跟當今皇后又是怎么相處的。
不過這些他晚上回家問卿妧就可以了，夫妻二人圍爐夜話，剪燭西窗，一邊喝酒一邊說說別人家的事情，韓昭最近覺得這樣也挺有趣。
“你少廢話，人你選好了沒有？”可惜荀境不在，不然他們兄弟兩個聯手，他不信韓昭能選到更好的人。
“凌風厲雨里隨便挑一個就是了，我和陛下可以抽簽。”
二人說定了，便叫那兩個護衛跟著一起打，厲雨和小公爺一隊，凌風和荀域一隊。
“可不能見你主子在那兒就放水。”
韓昭玩笑一句，便開始認真比賽了。
一炷香過去，兩方各進了一個球，而第二場一開始，厲雨眼瞧著荀域把球傳給了凌風，男人一腳絆住馬鐙，飛身出去用球桿勾住了球，又打回給了韓昭。
“好！”場下響起一片叫好的聲音，只是阿暖覺得心驚，捏著帕子捂著心口，生怕出什么事兒。
“瞧你，他自小習武，這些于他都是小事的。”安寧捏捏她的手，發現冷得不行，連忙拿了自己的暖爐塞過去，“快，揣好了。”
來不及道謝，聽著身側又起了叫好聲，阿暖朝賽場上看去，見凌風厲雨兩個人的馬球桿交疊在一處，共同趕著那個球，而兩匹馬也以同樣的速度往前邊沖去。
“打個球那么認真干什么，他自己不知道在跟誰打么？”阿暖快要急死了，這人不但冷，原來還傻。
康卿妧坐在一旁抿著嘴笑，安慰她道，“球場如戰場，折沖府的人若是比試的時候不拼盡全力，下場那是要被罰的，厲雨這樣沒錯。”
抿著嘴不說話，阿暖知道他什么都沒錯，可就是生氣。
她決定今晚不許他上床睡覺，以示警告。
“遇上事兒的時候便知誰是一家人了，你瞧她，緊張得跟什么似的，阿暖，今天可不許不叫人回房間哦。”
被安寧揶揄得臉紅到脖子根兒，阿暖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知道自己定是說到她心坎兒里去了，安寧笑個不停，拉著阿暖的手道，“他本來就常出去，在京都這幾天你要是還不叫他和你一起睡，得什么時候才能有孩子啊。”
“你不是一直想看他老實的樣子么，等有了孩子，他一定很聽你的話。”
逗完了小丫頭，安寧又轉過去逗康卿妧，“你呢，你什么時候再給韓昭生一個，我是沒給你兒媳婦，可你也不能太小氣，不生個兒媳婦給我么？”
嗔了她一眼，他們一切如常，可不知為什么，她的肚子就是不見動靜。
“你家兩個兒子，我怕生了不知道許給誰，兄弟倆會吵架。”
“哈哈，不會，云貝生了女兒，宋鳳鳴寶貝的不行，我跟荀域說一定要他女兒嫁進宮來，他萬分不愿意呢。”
兩個人正說著，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騷動，安寧再望過去的時候，只見厲雨的那匹馬此刻正拖著男人在馬場上狂奔，而厲雨一只腳絆在了馬鐙上，怎么也甩不脫。
“怎么回事......”
“兩人搶球搶急了，凌風的馬不小心撞了厲雨的馬......”旁邊的人回了一句，事情發生的太快，連她們也沒看清。
“真是，打個球而已......”
一陣騷亂過后，厲雨被抬了下去，阿暖眼圈兒紅紅的，像只小兔子似的，“殿下，我.....”
“好了，快去吧，有什么事兒隨時來同我說。”
得了安寧的允諾，阿暖朝著場下飛奔而去。
與此同時，荀域和韓昭也朝她們這邊走來，兩個男人擦了擦額上的汗，又喝了杯熱茶，依舊覺得不過癮。
正是難解難分的時候，忽然停了，這不是讓人渾身別扭么。
“要是還有什么人能頂上就好了。”荀域說了一句，往旁邊掃了一眼，皆是他看不上的人。
“我倒知道宮里有一個打球厲害的，就怕陛下不肯。”
知道他說的是誰，男人眸光轉涼，斜眼看著他，冷哼了一聲。
“你少激我，不是說他的身份不能隨便示于人前么，何況一個影衛，估計都沒打過馬球吧。”
“可是有人天生就是打球的料，我跟他一起打過，球技是真不錯。”
見他不說話，韓昭又道，“不如讓他帶了面具來，反正誰也不認識誰，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