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至三四時,營地的火堆已經燃燒殆盡,只有微弱的火苗在竭力的掙扎,營地陷入了最黑暗的時刻,火堆旁的游騎兵已經撐不住困倦闔上了眼睛,就是尚有些許知覺的,眼睛也是處在迷蒙的狀態。此時,是人最為疲困的時候,而對這兩個不能睡覺,白天還搜尋了一天的人,那更是一種煎熬。
“繃——”一聲弱不可聞的聲音響起,尤里安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手心攥著兩顆石子,抬眼瞥了一眼依舊低著頭的卡特琳娜,從她平穩的呼吸中,尤里安知道她沒有睡著,不過想著她此時的情況,尤里安眼中閃過一絲青綠,在無人看到的眼底深處,一抹灰色悄悄流轉。
這一次必須要以最快的速度,解決所有的敵人。
拄著自己的長劍,離尤里安兩人位置遠一些士兵迷瞪著眼睛,不時的睜大眼睛再閉上,可是這種事情實在是有些痛苦,而閉上雙眼的感覺卻又那么的愜意,但是想到自己只要撐到明天早晨,與趕來的巡邏隊完成交接,這樁大功勞,就能讓他往上挪挪位置,他又抖擻起了精神,睜大了眼睛看向木樁子
吧嗒吧嗒,眼睛眨了兩下,咦?怎么只有一個人了?是不是本來就只有一個...不好!
混沌的腦子讓他迷糊了那么一瞬間,就在他反應過來想要叫喊的那一刻,一抹黑影撞在了他的咽部,在劇痛將要叫喊的前一刻,一雙手從身后探出,死死的扣在了他的口鼻,讓那聲悶哼憋進了肚子里,下一刻,他只感覺眼前一黑,脖頸一涼,人就失去了知覺。
眼睛泛著青光的尤里安在抓到了那個看守士兵閉上眼睛的一瞬間,就行動了起來,僅僅一瞬間,風元素能量的力量就布滿了他的全身,那一副禁魔石手銬在這種時候好似玩具一般毫無作用。
不過尤里安也沒有掙開,因為那樣鐵鏈繃斷必然會有聲音,而這種聲音在寂靜的夜里定然會引起警覺。
所以他就這樣帶著不足二十厘米長的手銬,在夜幕下輕而易舉的絞殺了離他最近的士兵。而后手腕輕抖,在他將其放倒的瞬間在其順手一摸,石子帶著微弱的風元素力量,將想要呼喊的士兵的喊聲堵在了喉頭,隨后身體如同乘著風一般,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他的身后,一柄削肉用的小刀出現在了他的手中,冷光一閃。
第二個人!
還有八個,聽著細碎的“咕嚕”聲響動,尤里安不敢有半點等待,身子向左輕滾,這種時候身上沒有鐵制武器的好處反而凸顯了出來,又或者說,這時刺客穿皮甲的天然優勢,寂靜無聲。
得幸于兩個看守士兵不聲不響的斃命,尤里安的行動一直到現在都無人發覺,而他此時火力全開的實力,經過了前后將近一個月的生死磨煉,也變得不容小覷。或許此時他的實力仍然不如卡特琳娜或者蓋倫,但是近一個月的提心吊膽,讓他在隱匿與元素力量的使用上有了長足的進步,而這也讓他今夜的殺戮變得得心應手。
一連無聲的劃過三個人的脖頸,直到三人死亡,都沒有一點動靜,尤里安也從被殺幾人的腰間摸到了三四柄小刀。
還有五人!
感受著體內因高速謹慎的動作而被快速消耗到幾乎要見底的元素能量,尤里安心中一凜,等不下去了,
強殺!
手腕一甩,他的動作大了起來,立刻就驚醒了剩下的幾個士兵,可是他們只來的及抓住武器,甚至連翻身都沒做完,尤里安雙手夾著的飛刀就已經帶著風旋兒刺進了他們的體內。
“啊——!”幾聲凄厲的叫喊,讓整個營地瞬間就熱鬧了起來,發現了情況的不對的游騎兵隊長只來的及將體內的能量激活,抓緊自己的長劍大喊一聲:“敵襲——!”就被迫手腕橫拉,帶著勁風的長劍與帶著青光的匕首碰撞到了一起
“乒——!”一聲刺耳的聲響,游騎兵隊長以無心打有心,被尤里安匕首上的力量劃破了肩胛的皮甲,狼狽的翻滾拉開了一米的距離,眼光迅速的在營地內一掃而過,瞬間感覺無盡的怒火沖到了他的頭頂
“是你!”游騎兵隊長看著周身仿佛有一股氣流流轉的尤里安眼中閃過一絲不可思議:“你怎么能用出元素能量?你不是已經!?”
話沒說完,看到那雙仍舊束縛著尤里安雙手的手銬,好像在無情的嘲笑他一般,目眥欲裂的大喊一聲:“拿命來!”
登時長劍一揮,砍向尤里安。
只是這個時候的尤里安的思路卻十分清晰,剛剛的四柄小刀,在他急切的甩動下,并沒有對準致命部位,而是抱著傷人的想法甩出,所以插在了幾個士兵的不同部位,而這些士兵在情急之下,也是爆發了自己的潛能,不顧插在腿上腰間的小刀,就要掙扎著拿起刀劍向尤里安砍來。
只是尤里安并沒有給他們機會,一柄匕首快的如同殘影一般,在漆黑的夜色下,幾乎無法看清,就連手臂的擺動也變得捉摸不定。
一瞬間,幾個士兵帶著不甘捂著心口脖頸倒在了地上。
第九個!
處理完這些人,尤里安才回過身來對付剩下的這個游騎兵隊長。
不過比起他在厄文戴爾東面山谷碰到的那個萊斯,這個游騎兵隊長實力卻是有所不如,在此時孤立無援的情況下,縱使憤怒讓他爆發了超水平的發揮,也無濟于事,揮來的長劍被尤里安雙手張開,借助手銬的鐵鏈擋住,而后更是雙手一個小范圍的交錯,將長劍牢牢的絞住,在元素能量的加持下,雙腳輕踏躍起,身子陡然騰起向后,在翻身的一瞬間,腳尖如同鋒利的劍刃一般在他的脖頸間劃過。
“咕嚕嚕嚕嚕——”帶著不甘與憤怒,最后一名游騎兵隊長,被尤里安解決。
隨著他的倒地,整個營地再次陷入了平靜。
孤獨的站立在營地中,尤里安眼中的青綠緩緩散去,隨著元素能量的停歇,一股強烈的疲倦感迅速襲來,這一瞬間的沖擊讓尤里安差點就控制不住站立的身形。
微微躬下身子,喘了幾口氣,尤里安蹲下來在游騎兵隊長的身上摸索了一會,找到了一串精巧的鑰匙,隨手試了試,解開了鏈住手腕的鐐銬。
微微活動了一下雙手,剛才爆發元素能量,讓全身不由自主的緊繃同時也將手銬繃緊,崩了大半個晚上的手銬,讓他的手腕迅速的充血,現在雖然解開了,但是仍然有一些遲鈍的感覺。
長松了一口氣,尤里安轉頭看向卡特琳娜。
剛才的一番動靜尤里安相信她不會不知道,可是一直到他將所有的人都解決干凈,卡特琳娜仍然是那樣一副低頭不語的姿態,美麗的臉龐深深的埋藏在紅色的長發下面看不清她的表情。
尤里安緩步走到了她的身前,蹲下了身子,將鑰匙舉在她的面前,看著她低垂的眼簾,示意了一下。
可是半晌,卡特琳娜都沒有半點動作,整個人好似一尊雕塑一般,尤里安無奈的托起了她的雙手,等了兩秒,見她沒有任何的反應,徑自用鑰匙將她的手銬打開來。
“結束了,收拾收拾咱們得快點離開,那個游騎兵隊長說,到了天亮就會有人來交接,再不跑被抓到想要再一次脫身就難了。”
尤里安輕聲的說道,看著她沒有動作,輕輕的撩起了遮住臉龐的頭發,卻看到了一抹清淚,自卡特琳娜的眼角滑下。
尤里安輕嘆一聲,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探手上去想要抹掉那行眼淚,卻被卡特琳娜輕輕的偏頭錯開,尤里安再伸手,卡特琳娜再躲,這一次尤里安伸手,定住了她的臉,在卡特琳娜淚崩的臉上,用指腹輕輕的慢慢的抹過。
“好啦,大小姐,我已經幫你解決啦!你配合的很好啊,演技超級厲害的,別哭了好不好...”
尤里安也從小到大也沒見過女人哭,在家和銳雯一起,哭的從來都是他,銳雯永遠是堅強的那個,所以他也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一個女人止不住啜泣的情況,
只能手指不斷的滑過,想要將那些流下的淚水抹干凈,可越是抹,那淚水越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就在尤里安無奈的時候,卡特琳娜卻撥開了他的手,下一秒,尤里安只感覺一具溫軟的身體撲進了他的懷中。
驚訝定格在了他的臉上,懸在半空中的雙手不知該作何動作,感受著懷中人兒無聲的顫抖,此時尤里安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絲莫名的悸動。
一雙手緩緩的,慢慢的,小心翼翼的,一點一點的覆到了她的背上,輕輕的上下撫動著,想要撫平她的顫抖。
“好啦!卡特琳娜大小姐,那些傷害你的人,我都為你報仇了啊,我把他們都殺了的,那個欺負你的,被我割破了喉嚨,那個最可惡的隊長,也被我割破了喉嚨,死的可慘可慘啦!”
“還有還有...還有...別再哭了好不好...你哭起來真的很丑吔...”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能用自己最輕,最溫柔的聲音輕輕的胡亂的說著一些話來安慰她。
曾經他幻想過,有一天銳雯會這樣被他擁住,輕輕的給她自己最大的支持,可是沒想到現在在他懷中“取暖”的,會是卡特琳娜。尤里安原來以為出生在貴族家庭中的人都會很幸福,衣食無憂,生活不愁。可是真的聽了卡特琳娜的故事之后,他才知道這個堅強了十幾年的女人,也會有脆弱的一面,只不過從來不予他人看見。
很久很久,懷中的安靜了下來,沒有了動靜,尤里安撫著一頭紅發,輕聲問道:“好了嗎?”
“嗯...”許久,懷中傳來了低低的回應,聲音中帶著一絲慵懶與羞惱。
尤里安卻沒感覺出來,只是輕輕的撩起一縷長發,放到鼻尖聞了聞,突然吐出了一句話:“你頭發好久沒洗好像...臭了?”
話剛說完,尤里安只感覺懷中一顫,緊接著一股冰冷的寒意傳來,讓他莫名的打了個寒蟬,警惕的抬起頭左右看著周圍。
懷中的卡特琳娜緩緩的仰起頭,看著尤里安茫然的四顧,臉上羞怯的紅暈在下一刻瞬間變成了羞惱的透紅。
“啪——!”清脆的聲音在安靜的夜空下響起,不知戳破了誰的泡沫,不知擾了誰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