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云駿心里大罵這個賤人,故意刁難他,面上還要陪著笑臉:“鄭小姐,人家說不難,可也沒見人家背誦出來啊,您這太為難我了。”
盛棠閑閑開口:“女子殺人,用屠刀不美,需得用慢火。先用美色迷得他七葷八素,然后美食喂養道他筋骨酥軟。趁著月色明亮的夜晚,灌下他一瓶好酒,讓他醉醺醺飄飄然,割開他的喉嚨。
血一點點涌出,用木桶接著,一聲聲宛如屋檐下的雨滴,清脆悠揚。鋼琴的曲子從女子手指間溢出,青蔥纖指宛如蝴蝶在黑白琴鍵間翻飛。
混合著血,屋子里彌漫著玫瑰花的味道,鋼琴演奏著玫瑰的魂,將夜烘托得令人沉醉。身軀里沒有了血,可以放入高湯鍋里,一點點把骨肉燉化,鹵料催之,與湯合二為一。這才是一個背叛了自己的男人的歸宿。”
盛棠記憶力極好,又是慣常會念臺詞的。
她不知整篇故事,也不知什么人物需要說這么一大段可怕的臺詞,但她覺得,能如此狠心的角色,應該是經歷了無數的滄桑。
心是肉和血合成,原本是軟的。
被生活磨礪得太狠,才會這般堅硬。
盛棠背誦這一段的時候,聲音略帶暗啞,沙沙的,不似少女那般清澈,真像是那個殺人飲血之后,還坐在鋼琴邊彈琴的女子。
她的唇角,宛如沾了一抹嫣紅的血。
鄭唯唯愣住。
石云駿一時間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看過劇本,覺得這個反派女角色很老套、庸俗。然而,盛棠短短幾句臺詞,在他眼前勾勒了一個妖精似的魔女,那樣美艷卻又如此無情。
演得好,肯定很動人!
他突然被打動了。
“.......這,你是電影學院的嗎?”石云駿眼睛微亮。
女孩很有前途,可以簽下來好好發展;經過她這么一番演繹,鄭唯唯的劇本在他心里,由八分變成了十分。
他一定要拿下。
“我不是,我還在念高中。”盛棠笑了笑,“不過我將來想要報考電影學院。”
“你很有天賦,臺詞念得有感情,哪怕沒看過劇本,都會揣摩人物,天生是吃這碗飯的。”石云駿道。
看得出來,他真的很欣賞盛棠。
顧世霆卻很反常的,沒有因為這位叔叔的殷勤而生氣。
別人夸獎盛棠的時候,他像是喝了一杯暖暖的蜜水,心中流淌而過的,全是溫暖和甜蜜。
他的棠棠這樣有本事。
她一出手,對面很老道的制片人都驚艷了,真了不起。
她說過要做演員的,將來她肯定會有大作為。
顧世霆想到自己,大概除了繼承家業,不會有什么個人價值。故而,他把希望都寄托在盛棠身上。
比石云駿更震驚的,則是名編劇鄭唯唯。
鄭唯唯雖然不是導演,可每部電影都是親自監督。兩百多字,看過之后一字不錯背誦下來,絕對是天才。
背誦下來也就罷了,僅僅通過這兩百多字,盛棠把人物的心理都揣摩透了,這才是最難得的。
盛棠說話的時候,聲音是清透的,方才她念臺詞,卻刻意壓了壓。
她簡直把鄭唯唯筆下這個女反派演活了。
鄭唯唯這個女反派應該是個三十五六歲的熟女,風韻猶存,但她臨時覺得,把她改成小魔女也可以。
“小妹妹,你想不想演戲?”鄭唯唯突然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