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邀雨的嘴比腦子動得還快,“多謝師公!師公啊,您要不要人打下手?徒孫女這里有個不錯的人選能給您吹火拉風箱!”
檀邀雨說著,拎起何盧的領子就追了上去,“師公您瞧瞧他。我手上這個小弩機就是他造的。”
老者聞言果然看了一眼,又打量了何盧一番,見他的胳膊的確是常年打鐵的便點頭道,“也好,老朽年紀大了,該讓你們這些小輩替老頭子干干活了。不錯,還是徒孫女懂得孝順老人家。不像那幾個老小子,也都活了一把年紀了,一個比一個沒有眼力見兒。”
檀邀雨跟著笑道:“能對師公盡孝是我們小輩的福氣。師公您還缺什么人?徒孫女都給你找齊了!”
姜乾也跟了過來,沖邀雨豎起大拇指,悄聲道:“厲害了徒弟!”
秦忠志也在后面嘖嘖道:“這真是把人買了還讓人家幫忙數錢……”
檀邀雨等人隨著老者一路穿過草地,當眾人面前又出現了一座山擋住去路時,邀雨忍不住抱怨道:“怎么又是山……”
姜乾卻道:“已經到了。”他說著先一步上前為老者撥開一叢藤蔓,露出后面一個細窄狹長的山縫兒。
邀雨跟在師公身后,側著身子走在山體的石縫中。這石縫也不知是怎么形成的,一線直上,高不見頂,卻只有半人寬。邀雨他們還好,可憐了祝融,身體壯碩,即便是側著身子,都被巖石劃破了后背。
想想自己方才還擔心師門被拜火教圍攻,簡直是杞人憂天。就這一路天塹的地勢,易守難攻。估計來十個拜火教也是白搭。
只是她記得云道生說過,師姑,也就是前一任守門人就是死于拜火教的圍攻之中,真不知當時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兒?讓拜火教鉆了空子。
等邀雨終于從石縫中走出來時,她才了悟為何行者樓佇立在仰天山千年也無人發覺。
居然能把樓蓋在山體里……
從山縫中出來的眾人并沒有穿過整座山,而是到達了山體的中心。
讓邀雨他們甚感奇特的是,這座大山的中央居然是個巨大的天坑。周圍被高高的山體峭壁環抱,形成了眼前這個天然石圍的天坑。
而天坑之中,一座九層高的巨大八卦塔正佇立在中心。塔的周圍依舊按照八卦陣形建造了不少側樓側殿,滿滿地占據了天坑的中心位置。
邀雨瞠目結舌地盯著整個行者樓,或是該稱作行者塔看。他們所站的地方離主樓還有三四丈遠的距離,可即便在這么遠的地方,邀雨依舊看不見行者樓的頂端。
秦忠志走過來站在邀雨身側,不由感嘆道:“一竅仰穿,天光下射。如此天賜福地,真是讓人嘆為觀止……”
天坑四周的石圍,西高東低。低的地方大多被灌木覆蓋,與四周的密林渾然一體。
唯有西側是千仞峭壁,堅硬的石壁上零星長著一些灌木,而石壁上深淺不一的條紋也同山門上的如出一轍。
西側天坑的頂部,那里長滿了同山門前一樣的藤蔓,蜿蜒著從山頂一直垂到天坑底部。為這光禿禿的石壁點綴了一些或明或暗的綠色。
日光正從天坑頂部傾瀉下來,照亮了行者樓的西側,同時在行者樓另一側拉出了長長的影子。
“太陽快下山了……”邀雨喃喃道,不知為何,她站在這佇立了千年的古樓前,自然而然就降低了聲音,生怕攪擾到鎮守在此的生靈一般。
“師姐,走吧。”云道生走過來,提醒邀雨跟上老者他們。
云道生很清楚邀雨此刻的震撼。他自己第一次見到行者樓時,腳就像是被釘在了地上無法動彈。后來幾日,他經常回到這山縫的出口,仰望整個行者樓,而他內心的震撼始終如第一次到達此地一樣,心潮久久難以平息。
眾人走上樓前鋪的青石磚甬道,一個中年男子原本正在甬道上灑掃,聽見聲音抬頭來看,隨后立刻驚訝地朝老者抱拳施禮:“尊者您出關了!真是太好了!我這就去告知大家。”
中年人說完邊先一步走回行者樓,沒一會兒,里面就三三兩兩地走出了近百人。
檀邀雨沒想到如此隱蔽的行者樓里居然還有這么多人,隨后又注意到這些人幾乎都是須發皆白的老者。方才在石板路上灑掃的中年人,居然是里面最年輕的。
所有從行者樓里走出來的老人都欣喜地向著師公施禮,紛紛恭敬道:“尊者能提前出關,真是可喜可賀。”
這些老人分明都看到了邀雨他們這些新面孔,卻全都選擇無視,仿佛邀雨他們不存在一樣。
老者掃了一圈眾人,有些他閉關前還在的人,如今已經看不見了。老者不由有些感慨,吩咐方才灑掃的中年男子道:“鹿蜀,你去安排這些小輩的住處。其他人,隨老朽去議事堂敘敘舊吧。”
尊者發話,其他人自然遵從。禮讓著隨老者進入樓中。
邀雨抬步就想跟上去,卻被鹿蜀攔下,“女郎眼下還不能進入主樓。還是先隨在下去偏樓居住吧。”
放著這么個神秘又新奇的地方不讓檀邀雨進去,簡直是讓她抓心撓肝地難受啊。可即便是膽大如檀邀雨,也不敢在此時造次。乖乖帶著自己的人先去安頓了。
當墨曜得知自己要和檀邀雨分開住時,當時就急了,“我們的住處同女郎的離得這么遠,要如何服侍女郎起居?鹿蜀大哥,您就通融通融,好歹讓婢子留下來吧?”
同樣反對的還有朱圓圓,“就是就是。咱們都是女郎的婢子,自然都要隨侍在側。我看云道長和這位嬴郎君好像也沒有侍婢,不然我就先勉為其難地照顧兩位起居吧。”
朱圓圓自從看見了嬴風,眼睛就像黏在了他身上一樣。雖然云道生淡然超脫的性格也很吸引朱圓圓,可一向看人只看臉的朱女郎,在見到嬴風后,只覺得嬴風四周的空氣都是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