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珂由喬女引領著,走入大殿之中時,毫無懸念地引來了所有人的注目。憑心而論,在整個北地,能與赫連珂的容貌一較高下的,還真沒幾人。即便赫連珂素面朝天地出現,也是青春韶華,眉目如畫,更何況她今日還是盛裝出席。
所謂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拓跋燾雖然不喜歡赫連珂的性格,可對著這張完美如玉璧的臉,又是在今日這種場合下,他也不好對自己封的皇后一直板著臉。
拓跋燾沖她揚了下下巴,“既然來了,就趕緊坐過來吧。”
赫連珂聽見拓跋燾召喚她,心中竊喜!自打大婚以來,拓跋燾就沒再見過她,也沒跟她說過一句話。此時竟對她如此和顏悅色,難免不讓赫連珂心生旖旎。
赫連珂由喬女扶著走上前,向拓跋燾和太后施了禮以后,便坐到了太后的旁邊。
太后的眼睛不好,直到赫連珂走近了,似乎才看清她的打扮,忍不住贊了一句道:“嗯。皇后這一身很是喜慶。可別學南邊兒的女郎們,整日矯情著要清雅素淡,遠看著模模糊糊一片白一片綠的。嗯,皇后這頭上的釵子也很別致啊……”
一旁的喬女此時開口,聲音依舊清冷道:“皇后娘娘聽說太子有佛緣,故而特意選了鹿角配蓮花。”
太后聞言滿意地點點頭,“不錯。是個懂事的。你是后宮之主,也就是一家的當家主母。日后可別總憋在屋子里,正該多出來走動走動。”
拓跋燾聞言不由得多看了赫連珂頭上的釵環一眼,又掃了一眼喬女,隨后對太后道:“母后身邊這位新來的女官做事倒是很周全,只是性子冷了些。母后該找幾個性子活潑的作伴,免得悶著了。”
竇太后搖搖頭,“哀家本就喜靜不喜鬧。喬女很好,雖說人冷了些,可說話做事都有板有眼,比那些趨炎附勢,只會哄哀家的強多了。”
拓跋燾只是覺得喬女周身氣質不凡,也沒多留意,隨口道:“母后喜歡就好。”他想了想對宗愛道:“把宗室前幾日送來的那只鳳釵送到皇后宮中去吧。”
赫連珂沒想到,自己覺得完全不搭配的一身衣服,竟然得了太后的贊賞,還讓拓跋燾對她另眼相看,甚至送了支鳳釵給她!
赫連珂此時喜形于色,忙想起身謝恩,就感到一道冰冷的視線掃向自己。
喬女仿佛只是轉身時正好與赫連珂四目相對,只一個眼神就將赫連珂剛燃起來的興奮全都澆滅了。
赫連珂咽了口口水,努力回想大婚時學得禮節,緩緩起身,一板一眼地向拓跋燾施禮道:“臣妾多謝太后夸贊,多謝陛下厚愛。”
竇太后見她禮節周正,又對赫連珂多了一分喜愛,對她點點頭,示意她嘗嘗今日新摘的果子。她又俯身對拓跋燾耳語道:“不管陛下當初是因為什么娶了她,既然娶了,就該給她相應的尊榮。不然人家笑話她的同時,也會笑話陛下和皇室的。”
拓跋燾對旁人的建議或許還有些抵觸,可對竇太后都是虛心受教的態度,他點點頭道:“母后教訓的是。兒子稍后就會派人將皇后宮中整頓一番的。”他眼角余光正好看見一旁侍立的喬女,便又道:“怕是還得跟母親借個人,免得下面的人又渾水摸魚。”
竇太后自然應允,“后宮安穩,前朝才能安穩。把皇后調教出來,也能為陛下分擔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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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風走后,劉義隆幾乎是數著天數在過日子,若不是劉義季在,他真是一個說貼心話的人都沒有了。
劉義隆最近日子不好過,皇后懷上長子劉劭時,正值武皇帝和少帝的孝期,劉義隆只能將劉劭的出生偷偷壓下來,一直黑不提白不提地在宮中養著。
雖說這位皇長子在朝堂上實際是人人皆知,但是沒有上過臺面的就不做數,很快就有御史上奏,以三年尚無國本為由,請劉義隆廣納嬪妃,為后宮開枝散葉。
為了這事兒,皇后袁齊媯已經在劉義隆面前哭了不知多少次了。她明明已經誕下嫡子,卻還要被朝臣們明里暗里說她三年無果,甚至還要因此接受各家送進來的嬪妃。這種委屈,哪兒是袁齊媯這種本身就有些小肚雞腸的女人受得了的。
可即便袁齊媯哭腫了眼睛,劉義隆也不會為了她去忤逆朝臣們的意思。況且不過是多納幾個嬪妃。他已經登基三年,即便是已經有了太子,也是該填充后宮了。
有了劉義隆點頭,朝中立刻就熱鬧了起來。其中最起勁的竟然是謝家的一個旁支。
這事兒細究起來還是劉義隆自己鬧出來的。當年他還只是宜都王時,曾經與徐羨之秘密見過一次。當時劉義隆答應了檀邀雨,提攜她的舅家。他怕徐羨之生疑,就借口自己看上了謝家女,想要提攜未來岳丈家。
彼時袁齊媯還不是劉義隆的正室,所以徐羨之就信了。事后非但提攜了檀邀雨的舅舅謝方明,還明里暗里將劉義隆的意思透漏了出去。
劉義隆登基后,謝方明這一支就做起了出皇后的美夢。誰想到劉義隆早就把這事兒給忘了,直接封了袁齊媯做皇后,根本不知道這支謝家的旁支因此懊惱了多久。
這次皇帝選妃,謝方明似乎再次看見了曙光。他雖然始終不知道皇上看中的是他家哪個女兒,可架不住他女兒多啊!大女兒嫁了,還有二女兒,三女兒。無論哪個女兒,只要得了皇上青眼,那對謝家的好處都是無窮無盡的。
因此遠在外地做官的謝方明立刻就將自己兩個女兒的生辰八字報了上去,就等著給皇上做岳丈了。
自從謝惠連跟著檀家兩位郎君一起,成功帶回了傳國玉璽。謝方明這支旁支,在陳郡主家也總算有了些臉面。
聽說謝方明一口氣送了兩個女兒的八字入宮,雖有人不屑,卻到底沒人阻攔。氏族嫡女不入宮,可謝方明這種旁支就沒那么多講究了。如今謝家勢微,家中人才凋敝。能靠一位娘娘重振家室的話,也未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