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則是滿足別人的正當需求來獲取正氣的方式。
這是秦歌最有可能主動去做到的。
只不過,
這十年來,秦歌一直在書院深入淺出,除了老師之外,他基本上沒接觸過多少人。
這固然在過去的十年里讓他避免了很多流言蜚語,固然讓他的世界得以安寧了十年。
但就如同他之前對陳見雪說的那句話一般,他們已有十年沒有真正接觸過彼此了。
這樣的情況下,陳見雪他們固然不了解此刻的秦歌,同樣的,秦歌也不了解書之鄉的民眾們了。
不了解的情況下,就很難在短時間內知曉別人需要什么,不知道別人需要什么,就沒法去滿足對方。
當然,他也可以直接去問別人需要什么。
只是,以秦歌如今的身份和從前的身份,怕都是問不出別人內心最真誠的想法的。
秦歌搖頭一嘆。
正氣的獲取急不來的。
反正獲得正氣也是為了讓源典組織煉體法門,從而提升他的實力。
可就算沒有煉體法,基礎修行法修煉出來的真氣也是可以快速提升他的實力的。
當即,
秦歌再度開始了修煉。
時間流逝得很快。
一天一夜再度過去。
一大早,秦歌便從修煉中清醒過來。
昨夜他依然沒有睡覺,依然是通夜修煉。
此時也如前幾天一般,在經過通夜修煉之后,并沒有絲毫困倦,反而覺得更加精神。
而經過昨天大半天加昨夜的修煉之后,
秦歌此刻的真氣總量也到了七縷真氣的高度。
翻身而起。
調動腹內真氣。
這一次只用了半刻鐘的時間,秦歌便將真氣盡數調運到了右手之上。
而隨著真氣涌入右手,那種覺得自己的拳頭能夠毀天滅地的錯覺也再度出現。
秦歌沒有絲毫猶豫,對著墻壁一拳轟出。
砰的一聲悶響。
收拳!
在先前兩個八寸深的拳印旁邊,赫然多出了一個九寸多近一尺深的拳印。
而秦歌的手背也再次血肉模糊起來。
鮮血滴滴答答的朝著地面墜落。
手背上傳來劇痛。
但這種程度的痛,他已經稍稍有些習慣了。
于是,此時此刻秦歌臉上沒有太多痛苦的模樣,反而在他的眉眼之間蘊含著一絲由心而發的喜悅和興奮。
每一天都在變強!
每一天都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變得比昨天更強!
這種感覺是如此的讓人癡迷。
這種感覺對于曾經整整十年無論如何費盡心機都一直找不到方向、、一直看不到希望、一直都是廢人的秦歌來說。
這就是最大的滿足!
當即,秦歌迅速以真氣開始愈合右手的傷勢。
在泛著白色光芒的真氣之下,血肉骨骼在一點一點的恢復著。
等到右手的傷勢恢復得差不多了之后,秦歌轉身打開了房門。
看了看天色。
才卯時三刻左右。
距離辰時召開會議還有一個半時辰之多。
秦歌出門,正準備去準備朝食。
但才走出幾步,他卻是發現廚房早已經炊煙寥寥。
帶著一絲疑惑,秦歌緩緩朝著廚房走去。
遠遠的,便能夠看見一個女子正在廚房里面忙碌著燒茶煮肉。
秦歌快步而去。
他確信他不認識這個女子。
但那女子在發現秦歌到來后,卻是手忙腳亂了起來,而后又突然反應過來似的,朝著秦歌單膝下拜:“大先生晨安!”
秦歌微微點頭,狐疑著問道:“你是?”
女子誠惶誠恐,有些局促不安起來。
同時,秦歌身后有兩人迅速來臨。
是昨天留下來守門的兩人。
他們兩人一個叫蘭震,一個叫崇安,都是平日里負責種田、只有在獸潮來臨時才會上城墻守衛參戰的農人。
兩人急速前趨,同樣單膝下跪在秦歌兩米之外:“大先生晨安!”
秦歌點頭:“諸君晨安!”
兩人起身,蘭震慌忙開口道:“大先生,這是我妹妹蘭佩,是我看見大先生身邊沒什么體己的人,我便擅自做主讓她來為大先生做飯的。”
蘭佩?
秦歌緊緊的看著眼前這個顯得局促不安的女人。
與之同時,他腦海中隱隱約約記起蘭佩這個名字,但這個名字在他記憶中對應的面容,卻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
十年未見,難怪不認識。
但十年前,似乎也算不上是認識。
秦歌點頭:“可!以后便由蘭佩負責這邊的廚房吧。”
“謝大先生!”
緊接著,蘭佩迅速將碗筷擺上,而后將茶湯和肉干添入碗中。
秦歌端起碗,卻又問道:“你們還沒吃吧?”
崇安剛想搖頭。
蘭震卻是一巴掌拍在了崇安后腰:“我們早已吃過了,大先生請用!”
秦歌自然發現了蘭震的動作,但他只是笑了笑,也沒說什么。
以往,他若是讓人與他同食,別人瞧不起他,會認為那是侮辱,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如今,他若是讓人與他同食,別人又不敢,是絕對不敢答應的。
前后之差別,讓秦歌再次感嘆起來。
而且,
書之鄉大先生的崇高和威嚴是早已深入人心的,秦歌也在逐漸的讓自己去適應大先生該有的威嚴。
所以他并沒有繼續啰里啰嗦的邀請三人。
繼續邀請下去,恐怕不止不能收買人心,反而會讓這三人越發畏懼不安,甚至會讓這三人小看了他這個新任大先生。
再者,大先生的身份也并不需要收買什么人心。
只要大先生這三個字還在秦歌的頭上名正言順的掛著,那只要有著這三個字便足矣讓書之鄉的每一個普通民眾都為他而發狂!
最最重要的是,小恩小惠也的確沒什么意義。
書之鄉的食物本來就沒有充足過,這般小恩小惠,有可能導致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出現。
在秦歌的認知中,也只有圖謀不軌的權臣才會以小恩小惠收買人心,從而行不軌之事。
而王者,要做的應該是真正的澤被萬民!
就算退一萬步,秦歌真的想要收買人心……
那也不應該是對他人施以小恩小惠,而是應該竭盡全力、早一日將書之鄉帶領到那個人人都能吃飽飯、人人都不用再擔心朝不保夕的輝煌未來。
王者,就應該眼光萬里長,而不是局限在眼前的非善之善的小恩小惠無聊小把戲。
這般胡亂的想著,秦歌便沒有再多說什么,而是安安靜靜的吃著屬于自己的朝食。
而等到吃過朝食之后,蘭佩開始收拾廚房,秦歌便自顧自的朝著書院外走去。
蘭震和崇安迅速跟上,伴隨在秦歌左右。
他們兩人皆是滿臉驕傲而又滿臉警惕的掃視著秦歌前后左右,真正是在盡心盡力的去做護衛之職。
見此,秦歌微微一笑。
這兩人就彷如在他年幼時,曾經看見的、成天跟在老師身邊的柳平過和林蒼一般,一樣的盡心盡力,一樣的警惕盡職。
而想到柳平過和林蒼。
秦歌微微沉吟了起來。
他沒有忘記,柳平過和林蒼在昨天的逼宮事件中選擇了中立,選擇了坐視!
放任惡行泛濫的人,遠比行惡之人的罪孽更加深重。
而且,柳平過兩人的中立,或許代表著兩人的自保之心,代表著兩人的自私自利。
這也徹底讓秦歌與柳平過、林蒼之間生出了隔閡。
這事或許需要好好清算一下。
尤其是柳平過和林蒼乃是老師帶在身邊十余年、手把手帶出來的,也是絕對忠于老師的兩個人。
但就是這兩個死忠于老師的人,卻無視了老師的最后一次命令。
這種不忠的行為……再加上之前的中立事件。
秦歌心底對柳平過兩人是有怨氣的。
但想到這兩人的時候,秦歌也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老師,想到了老師臨終前叮囑以及詰問他的那番話
如果秦歌也是普通民眾中的一員,會愿意讓一個廢人成為他的首領嗎?
不會的!
秦歌抬頭。
腦海中再次泛起老師的話語不要恨他們,王者絕不會怨恨自己的子民。
而且,四位宿老在昨天勉勵他的時候,也說過了。
不是他們想要爭權奪利,區區三百人的首領,權力能大到哪兒去?
他們都是為了書之鄉,是在之前誤以為秦歌是廢人的時候,為了書之鄉而選擇的逼宮。
所以,
這樣看來,柳平過和林蒼選擇中立或許并不是自私自利的行為,而是另外一種對老師的忠心的體現。
他們應該也不愿意讓秦歌這個廢人來領導書之鄉,但卻因為秦歌是老師指定的繼承人。
柳平過和林蒼便沒有直接加入逼宮之中,只是選擇了中立……
這樣一來,柳平過和林蒼是念情的,而不是秦歌之前所想的那種自私自利的人。
不知不覺的,秦歌又想到了老師很久以前給他講的故事。
那個故事說的是三國時期的曹操,在官渡之戰的時候,曹操弱小,于是曹操的手下盡皆與曹操的敵人聯系,做好了投降的準備。
但曹操在戰勝了敵人之后,卻沒有追究那些人的責任,而是一把火將那些人私通敵方的證據燒了個干干凈凈……
而這一舉動,更是讓得曹操手下的人,從此以后與曹操君臣一心,最終完成了統一天下的大業。
盡管秦歌到現在為止都不太明白三國是個什么,也不清楚什么官渡之戰或者曹操不曹操的……
但秦歌依然不由得感慨起來,老師的智慧真的是無窮無盡的。
就這樣一個不知道是多遙遠的、不知真假的故事,卻是也在其中蘊含了試之四海皆準的道理。
這個道理也讓他在這一瞬間明白了很多。
他心底漸漸有了主意。
他不會再去追究柳平過和林蒼之前保持中立的事情。
現在的他固然以源典組織的基礎修行法讓自己逆轉了廢人的名頭,讓自己坐穩了大先生的位子。
但,老師憧憬的那個遙遠的未來,卻并不是他一個人就能夠做到的。
他需要書之鄉的所有人跟他一條心,所有人一起朝著那個輝煌的未來前進。
而且,
據他想來,柳平過和林蒼也不蠢,他們倆怕是也已經做好了被他罷免,而后另外選人代替他們的準備的……
甚至是從一開始在逼宮事件中選擇中立的時候,柳平過和林蒼就已經做好了不管誰成為大先生都會罷免他們的準備的……
這是真正的為了書之鄉的人!
這樣的人,就像老師曾經提起過的叫陸游的那個人一樣,他們或許會遵命,或許會很能擔負一切罪責,但他們心底卻會一直念想著為書之鄉出力!
所以,柳平過和林蒼應該還是很期望繼續在有用的位置上,繼續為書之鄉的未來奮力的。
而期望,約等于需求!
因為有那樣的需求,才能在人的心底形成那樣的期望。
也就是說,自己可以用柳平過和林蒼來嘗試另一種獲取正氣的方式!
同時,秦歌卻是想到,之前完成自己內心誓言和愿望而獲得正氣的方式,似乎也可以算作是滿足需求的獲取方式。
只不過,滿足的不是別人的需求,而是他自己的正當需求!
想到這里,秦歌眼中泛著光芒,不知道在思考著什么。
但就在此時,隨行的蘭震和崇安卻是開口道:“大先生,瓦房到了!”
同時,蘭震和崇安急速朝著前方沖出十步,而后用盡力氣高呼:“大先生到!”
蘭震和崇安嚴格按照以往見過的大先生陳如海的隨行護衛的做法,還有昨天四位宿老教他們的方法,莊嚴肅穆至極的宣告著大先生的來臨。
隨著他們的高呼傳遞出去。
書之鄉唯一的瓦房內,一眾人聯袂走出。
男女老少皆有。
四位宿老在最前方,而后是柳平過,再然后是歷青鋒、李儒和陳見雪。
狩獵隊隊率林蒼不在。
從瓦房中走出來的八人面色嚴肅,他們急速前趨幾步,而后齊齊單膝下跪,莊重肅穆的拜見道:“拜見大先生!”
與之同時,外圍負責守衛瓦房的一隊十二人的守衛也同樣單膝下跪。
秦歌仔細的審視著眾人。
在單膝下跪的八人之中,四位宿老倒是沒什么特殊的表情,但李儒和陳見雪依然帶著一絲隱藏得不算太好的心不甘情不愿。
歷青鋒則表現出了濃厚至極的求知欲。
柳平過則是滿臉無法掩飾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