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宮中的所有人,都不會忘記大地顫動、南海咆哮的那一日。
天邊烏云泛光,充斥不詳。
萬丈煉獄在魔尊的吶喊聲中幾欲崩碎,所有潛藏在周圍的魔獸紛紛被驚嚇到蟄伏進海底。
魔尊是天道不容的至尊,他的一舉一動都極易引來天道共鳴。
而他們的魔尊,便是扛著萬頃的雷光,從煉獄中一步一步走上地面。
他面容冷凝,薄唇緊抿,仿佛這天下皆當死去,唯有看著他懷中那銀發男子的時候帶上了一絲溫度。
三月后,中原西北的大雪山下。
“杜家小哥,又在熬藥啦?”
村中放牧的王二牛回到家中,沒來及卸下被上的粗麻繩便伸頭往屋外喊道。
另一頭屋門口的青年正在熬著不知名的湯藥,味道怪好聞的,聽見王二牛回來了,微微一笑:
“王二叔回來啦。”
王二牛卸下粗麻繩,笑嘻嘻地提著一袋竄個不停的布袋走過來:
“今兒找到一片好草地,羊吃飽了就早回來了,順便還打了幾只兔子,給你們兩只。”
他把袋子遞給青年,探頭望了望屋內,只見燒著炕的床榻上睡著一個滿頭銀發的男子,面容俊美如同仙人下凡。
反正長得好看的是一家的,沒毛病。
“謝謝王二叔了,這兔子挺肥的,我,我給你點銀子吧。”
青年作勢要回屋拿錢,卻被王二牛一把拉住:
“你這小子,怎么回事呢,你第一日來的時候給我那兩錠大銀子,都夠在我這兒吃吃喝喝一整年了,這才幾天,又給什么錢!”
青年臉色一紅,略微不好意思地垂下頭:“我們叔侄也幫不上什么忙,住在你這兒,除了多給點銀子以外,不知該怎么報答你。”
王二牛笑著擺了擺手:
“呔,說啥呢,咱們雪山上的人啊,沒那么多計較的,你就在這兒安心照顧你叔叔,反正我這屋子也是空著,有你們在還能添點煙火氣。”
青年只能作罷地笑了笑。
可他剛要轉身,似乎察覺到什么,扭過頭不動聲色地笑道:
“王二叔,最近天色越來越差,明日你要是出去,不如多割點草回來,歇幾日別出去了吧。”
王二叔想了想:“也好,越來越冷了,等過幾天再出去。”
青年笑著點點頭,轉身回到屋內關上了門。
他把布袋隨手放在了門邊,端著藥碗緩緩走到床邊。
銀發的美男子雙目輕闔,長久的不見陽光,導致他膚色如雪,竟似蒼白,但仍舊難掩他那絕代的風華——正是三月前被魘姬的骨鞭挫傷了根骨的蘇鴻!
“師父,吃藥了。”
那青年,自然而然便是魔尊槐霜,此刻滿臉盈著溫柔的笑意,一口含下碗中的湯藥,扶著蘇鴻的后腦口對口渡了下去。
三個月來,日日如此,每日還有源源不斷地真氣為他輸送。
而他的師父,還是沒有醒過來。
“為什么師父還不醒呢……我明明已經接好了你全身的經脈,打通了所有穴位,恢復了你的修為,你為什么,就是不醒呢。”
原本所說的廢掉蘇鴻的修為,他終究是不忍心的,所以只是暫時封住,讓蘇鴻和旁人都以為他法力盡失而已。
渡完那一口濃烈的藥湯,槐霜哽咽地仰起頭,嗆得眼淚都要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