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丞相府的大公子,家境優渥,胸有乾坤,
若非一時不查,被小人陷害了父親,也不會害得蘇家陷落,
我本想著,好男兒只要留著一條命,任何的屈辱我都可以承受,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卻沒想到,半途遭到這樣的飛來橫禍,命喪荒野。
最后一句話,蘇鴻沒有說出口,但塵謁知曉他的意思。
順著蘇鴻潺潺溪流般清脆的嗓音,周圍的漫天大雨,滾滾山洪,全都消失不見。
塵謁轉身,只見他們回到了最初踏入的東廂房。
燭火依舊,燈籠高懸,好似才過去一盞茶的工夫。
可事實上,他們幾乎輾轉了三生。
蘇鴻坐在樹下的石桌旁,斟了一杯茶水,滾燙入水杯,散發出溫暖的水汽。
系統:好一個風韻天成閉月羞花的……孤魂野鬼啊。
蘇鴻:你再嗶嗶,原主分分鐘黑化給你看信不信?
塵謁慢慢走了過去,見到蘇鴻抿著雙唇,微笑朝他的方向推去一杯。
“這是開春找人買來的新茶,香得很。”
好似剛剛兩人打得漫天光華閃耀,都是假的一樣。
塵謁沉默片刻,坐到他對面,卻沒有飲水,冷冰冰地說道:
“柳逢春從不做傷天害理之事。”
蘇鴻頓了頓,陰惻惻地看向他:“若非死上百年了,早就化作了一捧黃土,在下還真想讓圣僧來驗一下自己的尸呢。”
塵謁看了眼蘇鴻,蘇鴻說完,又垂頭去品茶了。
連一具實體都沒有,修煉出的第二肉身,品茶也不過就品一品這香味罷了。
但蘇鴻的每一分舉止都端著儒雅,好像在證明著……哪怕他成了鬼,也與旁的孤魂野鬼不同。
“圣僧與柳逢春的關系,我略有耳聞,但我勸圣僧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況,他活得比人久多了,心思,也復雜得多,
這幾十年間,死在他手上的修士和凡人不計其數,好比燭熒,雖非直接死于柳逢春之手,但與他也絕對脫不了關系,
若是圣僧還想與他一聚,也得掂量掂量他的修為。”
塵謁手中的降魔杵猛地插入地心,這幢幻術化出的別院瞬間光影閃爍了幾下。
“蘇公子是如何得知貧僧與柳逢春的關系的?”
蘇鴻看著地面被降魔杵捅穿的裂痕,沉默片刻,輕聲回道:
“恐怕圣僧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我就在溪鳴寺中修煉為生了。”
他語氣輕輕,可字字……都在顫抖。
塵謁抬眼,不置可否:“溪鳴禪師圓寂之后,十方寺取不回寺院,也是因為蘇公子從中作梗?”
蘇鴻笑了笑:“沒錯,除了十方寺,還有許許多多,千奇百怪的或人或妖,或鬼或魔,可沒人能從我手中搶過十方寺。”
塵謁眼中升起一抹冷笑。
這鬼王,是在暗示他的修為高深。
塵謁冷聲問道:“這便是蘇公子,將所有十方寺來的弟子全部捉弄回去的原因?”
蘇鴻怔了怔,隨即搖頭大笑:
“原來那些老禿驢心里是這么猜測的?”
說完,他發現塵謁的面色有些微妙——也是,雖然塵謁沒有剃度,但按照常理來說,塵謁也的確算是十方寺的老禿驢。
系統:男鬼,你這是在玩火。
蘇鴻:這禿驢實在是渣,還容不得我指桑罵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