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綰心拂衣落座，把包放在一邊，點了咖啡之后才重新看向鐘賢。
在這個過程里，鐘賢一直在觀察她的狀態。
兩人視線相撞，蘇綰心淺笑問道：“覺得我跟一年前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
鐘賢：“……”
“上次見面的時候你就在觀察我，心理醫生平時都有這種習慣嗎？”
“習慣說不上，只是，想確定自己曾經的病人是否真的已經痊愈而已。”
她這個病患，真的算是鐘賢從醫路上的一塊心病。
“那你現在確定的怎么樣了？”
蘇綰心雙腿交疊，慵懶的靠在沙發上看著他問。
她穿著黑色職業套裝，象灰色的大衣外套搭在手邊。妝容精致，目光犀利。微微上揚的紅唇，帶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她在笑，可是那笑意卻未達眼底。
鐘賢看著這個難對付的女人，無奈的搖了搖頭，喝了口咖啡后才重新又和她交流。
“蘇總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他輕聲詢問，知道她是個做事目的性很強的女人，不可能無緣無故約自己見面。
蘇綰心沉默了數秒，給他答案，讓鐘賢身子一僵。
她紅唇輕啟，悠悠開口，只說了兩個字：“看病。”
她有心病，得找心理醫生治。
“……找我，看病？”鐘賢目不轉睛的盯著她。“蘇總，你不是在開玩笑吧？你……沒痊愈？”
“離開之后我接受了大半年的心理治療，醫生說我狀態基本穩定，只是還需要每個月見一次心理醫生觀察情況。”
因為她的抑郁癥太過嚴重，那醫生也終究是不大放心。
鐘賢聽到這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后，又聽見蘇綰心說出一句讓他更震驚的話。
“但我找你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找你看的病，是失憶。”
鐘賢呼吸一窒，瞳孔瞬間收縮。
“一年前的事情我已經完全不記得了，包括你也忘得一干二凈。”蘇綰心從容的坦白。“只是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而我也沒打算讓太多的人知道。”
鐘賢震驚了半晌，才慢慢回過神來。
他就說這個女人藏得太深，太會演了。如果她不承認，他是絕對想不到這種可能。
鐘賢又喝了口咖啡，壓了壓驚。腦袋回歸正常，思路漸漸清晰后，他輕輕皺了下眉。
他想到蘇綰心之前的狀態，又看了看眼前這個煥然一新的女人。他沉思片刻，遲疑的開口——
“你確定，要想起一切？”
“鐘醫生這話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從一個專業心理醫生的角度來看，你現在的狀態要遠比之前好的多。在我看來，有些事情忘記，未必就不是件好事。”
這些年他看過很多病人，有失憶的，也有想要失憶的。
人生在世，十有八九不如意。而蘇綰心之前過的好不好，答案顯而易見。
“每一個得抑郁癥的患者都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壓力，你確定，要回憶起那些糟心的往事？”
蘇綰心認真的聽著他的每一句話，然后，注意力定格在“糟心”這兩個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