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禹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模樣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屬于丟到人群里就找不到的那種，從警局出來之后，他便往臨時住處走去。
他一路以平常速度走著，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由于職業習慣，秦禹很擅長觀察人，他在觀察路人的時候，路人都不知道他在看著自己，只是連他也沒有發現，一只核桃大小的圓滾滾的貓咪也在一路跟在他后面觀察著他。
秦禹住在離警局不遠的一間臨時租的小公寓里，明天一大早就要離開蘇南，前往下一個城市進行青云的搜查工作。
從警局到他住的地方走近路的話其實十五分鐘都不用，可秦禹依舊很謹慎地繞了一大圈的遠路，這才回到了公寓里面。
到了公寓門口，趁著拿口袋鑰匙的時間，他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一下門的痕跡，確定沒有人進來過，這才打開門走進屋里。
屋子很簡潔，屬于他的東西只有那背包里的衣服。
現在已經是傍晚的五點多鐘，十一月的天早就黑了，屋子里一片黑暗，他打開屋子的燈，坐到了電腦面前。
電腦是普通的電腦，里面什么都沒有，重要的資料他都是隨身攜帶的，他手指上的那枚不起眼的戒指，其實是一個儲存卡，很小的卡芯，需要先取出來放到專用卡套上，插到電腦中才可以使用。
西卡跟著他進了屋，在他身后的書架上低頭看著他。
秦禹已經將卡插到電腦上了，熟練地輸入密碼，最后登錄上了機密系統當中，他一邊查看著系統上的最新資料，順便也把今天的資料傳送上去。
屋子里安安靜靜地，只有他快速敲打鍵盤的聲音。
就在這時，屋子里響起了另外一個聲音——
“你們對青云的了解就只有這些了嗎？”
聲音不大，但聽在秦禹耳中，卻像是雷霆炸響一般。
他眼睛瞪大，敲著鍵盤的手立刻停了下來，還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幾乎是那個聲音剛落下的時候，他便立刻用腳把書桌下臺式電腦的電源給踢掉，電腦屏幕黑了下來。
又在下一秒，他已經將卡片拔出來了，緊緊地攥在手心里。
直到第三秒，他的額頭冒出了冷汗，可以看到他的臉色因為情緒的過于激動變得不自然，只是職業的素養讓他保持著看似平靜的模樣，內心和表象的巨大反差，讓他的面相變得有些扭曲。
“你是誰！！”
秦禹冷聲喝道，他已經將腰間的槍握在了手中，尋著聲音的方向，猛然轉身，槍口對著空蕩蕩的書架。
身后空無一人。
他又將目光看向左方，槍口始終跟他目光的方向保持一致，但陽臺門是關著的，剛剛的聲音很明顯是屋里響起，可左邊也沒有人。
他再次看向右方，走廊那邊沒有開燈，盡頭是衛生間，難道對方是躲在那里？
就在他小心翼翼地用槍指著衛生間的方向，往右邊慢慢靠過去的時候，那個神秘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要找了，你找不到我的。”
這一次，對方的聲音像是從四面八方傳進秦禹的耳中一樣，秦禹崩潰了，無論他曾是多么優秀的戰士，在這種情況之下，他感覺自己像是一只渺小的螞蟻。
他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額頭的冷汗流到下巴，卡在他青黑色的胡根處，匯聚成好大一滴。
“你究竟是誰？”
秦禹雙手緊緊地握住槍，手上青筋暴起，眼睛瞪得很大，時刻都不敢眨一下，有些無助地尋找著聲音的來源，即便如此，心里也是沒有一點底。
剛剛進屋的時候，他明明已經仔細檢查過，根本不可能有人進來，哪怕再厲害的特工，也沒有辦法瞞著他跟他同處一室，可偏偏對方卻像是幽靈一樣出現，這讓他的世界觀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我對你沒有惡意，你最近在查青云的事吧，不用辯解，我已經在你身后看了很久了，檔案我都看到了。”
聽到對方知曉了機密，秦禹臉色便一陣死灰，這簡直比殺了他更讓他難受。
他轉身重新看向背后的書架，書架空空，背后是實心墻壁，任他怎么找，都沒有找到有人的蹤跡。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秦禹厲聲喝道。
“放心，你的資料對我毫無價值，你知曉的世界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對方說話的聲音依舊不緊不慢，跟秦禹的驚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秦禹已經知道對方肯定不是普通人了，可即便他的腦洞再大，也很難去想象對方到底是通過什么方式跟他在講話，難道對方是隱身人不成？
秦禹之前抓住的青云門徒，大多是靈動境和躍凡境之間的存在，即便如此，這些存在都已經讓他的世界觀受到極大的沖擊了，現在出現的這個神秘人，難道會是青云門徒口中所說的仙人？
“你是青云的人？”秦禹繼續問道，他已經快速冷靜下來了，對方來意不明，可從他愿意現身來看，秦禹覺得自己還有周旋的余地，首要之處是先探明對方的身份以及目的。
對方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自顧自地說道：“世界上有一種很奇異的能量，這種能量不同于任何現有的能量范疇，你看過神話故事吧，大概相當于仙氣，我們稱之為靈氣，靈氣可以改變生命的本質。”
秦禹安安靜靜地聽著，對方說的這番話他已經聽過了，審訊青云門徒的時候，那些人說的話跟他這番話如出一轍。
“在以前，我們世界幾乎是沒有靈氣的，微乎其微，不足以影響世界，可現在，靈氣正在廣泛地出現，甚至在可以預見的未來里，靈氣將充滿整個世界。”
“對于絕大部分普通人來說，靈氣帶來不了太大的改變，可對有修煉天賦的人來說，靈氣的出現，可以讓他們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就像你檔案記錄的那些能力一樣，而他們其實只是青云最底層的存在，高等級的修煉者，用仙人來形容也不為過。”
“當未來的某天，世界上出現大量擁有強大個人實力的修真者的時候，會產生什么后果，你肯定比我更清楚了。”
“屆時，現有的社會秩序將完全崩塌，而你面對他們的時候，就像面對我一樣，你的槍甚至不知道該如何開火。”
對方話剛說完，秦禹手里的槍便啪嗒一聲掉落在地上，并不是他抓不穩，而是對方用那種解釋不通的力量強行將他的槍拿了下來，他想彎腰去撿，可周圍的空氣像是一堵墻，他被牢牢地鑲嵌在墻里面，動彈不得。
秦禹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之前他一直認為人的極限大概就像是抓到的那些青云門徒那樣，科技依舊可以碾壓他們的，直到這個神秘人的出現，他才知道修真者的上限是多么的恐怖。
秦禹已經完全放棄抵抗了，對方跟他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他從未覺得自己如此無力。
“你找我……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秦禹等著對方回答，對方似乎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秦禹都以為他已經離開了，那道聲音才再次響起——
“我可以幫你對付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