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只‘水蜈蚣’，出現的地點就在那厘村里。
那天夜里，天空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一輛主體材料為玻璃鋼，長達一米五，身高將近八十厘米，最低離地間距達四十厘米的肢節怪物被張一帆吃力地抱到了村里的路中央.....
然后，在比電瓶車的車燈略微亮上一點的燈光下，還有一陣接著一陣的狗叫聲中，一人一怪，在村里忙了起來....
不少人被狗叫聲驚了起來，打著手電筒，準備抓賊，見到張一帆之后，這才笑罵著回了屋——虛驚一場，也就是張老三家的小家伙，不安份了。
在政府的大力支持和投入下，現代化的農村建設做得確實是有板有眼；
基本上是每個村都通了電，水泥路也修到了村口，村里面的路面，除了些不肯出錢出力的頑固分子之外，基本上也都硬化了；
垃圾定點放，排水也早已經約定俗成....就連一些扶貧的項目，也都是掛上了牌子，上面寫清了負責人和電話；
垃圾桶，是定期有人來清的，雖然是外村的人，但是村委有了經費，一個月花幾百塊錢，雇了個五保戶，每周過來清理一遍，村里面的人都戲稱垃圾佬；
工作量不大，就是推個手推車，把垃圾筒里的垃圾倒到手推車里，再推到設在村外的垃圾場里倒掉.....
垃圾桶是綠色的塑料垃圾桶，跟城里的不一樣，高度就有一米三，農村里剛上初中的小孩，很多人都還沒到這個高度....
這樣的高度，八十厘米高的水蜈蚣撿廢品機自然是夠不著的，踮著六肢，伸了機械臂也夠不著...
但是，農村里很多人扔垃圾之類的小事情，總會交給小孩子辦。
于是，很多小孩就會把裝在塑料袋里的垃圾直接放在垃圾桶邊....自己不用挨著臟去夠那個奇高無比的垃圾桶，然后也能讓垃圾佬方便地把垃圾收走....
張一帆沒有針對村里的垃圾筒來設計這個撿廢品機器人，因為他很清楚，縣城里的垃圾筒，特別是分了可回收和不可回收垃圾的那種，其實真不高，桶口離地一米不到。
所以垃圾桶邊那些一袋又一袋的垃圾，就是試驗最好的東西....
掃瞄，檢查，然后，再用電磁鐵吸上一遍，發現這一袋確實沒有可回收的垃圾之后，水蜈蚣還可以把整袋垃圾舉起來，放到垃圾桶里.....
兩只足足有一米二長的機械臂足以完成這個簡單的動作....
然后，繼續下一袋.....然后，是下一站.....
足足花費了一個多小時，張一帆才把村里的五個垃圾桶的位置給搜了個遍；
張一帆在實驗的第一次就要收抬殘局，有個垃圾桶前放了個箱子，里面瓶子有八個，瓶子是裝在紙箱里的；
紙箱被判定為可回收物，但是紙箱里面，還裝有著大量的垃圾；
不知道是雞還是鴨的骨頭，堆了一堆，還有用過的餐巾紙，一次性餐具，直接被機器撒得滿地都是....
然后還一個個撿起塑料做的一次性碗，一次性杯子....
動作特別瀟灑，抓起來，倒著抖一抖，然后裝在水蜈蚣車上....有如行云流水般...
張一帆就慘了，只得跑回家，拿來掃把，垃圾鏟，把那些抖到地上的垃圾給倒到垃圾桶里；
不這樣干不行，否則明天自己就是街頭老鼠，而且垃圾佬過來的時候，肯定會罵街....
那可是有精力從早罵到晚的狠人，張一帆可不敢招惹，更別提家里還有個倔得要死的老爸....
當水蜈蚣回到家門口的時候，累得一身大汗的張一帆點了點戰利品....
收獲其實并不多，八個啤酒瓶子，也不知道是哪家喝的，其實可以拿到小賣店里，一個瓶能賣五分錢，結果拿來垃圾桶這里直接扔了...
這也就是讓自己回家拿掃把的罪魁禍首！
紙質的東西有個四五斤，然后塑料制品，包括那些飲料瓶，一次性碗杯，加起來也就一斤不到....
塑料瓶這東西，在農村，很多人都不會隨便扔，下田上山，用來裝點涼開水，很方便，有的人甚至拿來裝米酒，甚至是泡藥酒；
因為圖實惠，買的時候，最少都是買一點二五升裝的，更少有買什么礦泉水的，一瓶幾百毫升，還要兩塊錢，不如回家喝天然的自來水；
真正扔的，要么是很舊的瓶子，或者是外地人扔的飲料瓶子....
廢鐵也弄到了些，讓張一帆有些哭笑不得，都是一些啤酒瓶蓋什么的，這東西，不是說不能處理，主要是里面還有個橡膠墊要去掉....
結果張一帆一算下來，得，大幾千近萬塊錢的投入，一個晚上也就是能回收不到十塊錢的東西....
把水蜈蚣機器人弄回院子里，張一帆毫無睡意。
到底是哪里出了錯？
不服氣的張一帆半夜里拿著根木棍，然后打著個手電筒，一個又一個垃圾桶翻著....
翻了兩個地方之后，他就直接回家了...
也還有些有價值的東西沒被拿走，說不清是原來就扔進垃圾筒的，或者是被漏的；
但是，帶回來的就真的是這么多....要真再糾結點說，也就是沒把裝垃圾的塑料袋給算上了。
這投入近萬的東西，去搗弄一天搞不到十塊錢的玩意，值得嗎？
窩到房間里的張一帆在想著，他不知道自己錯在什么地方；
是自己定位有偏差，還是什么別的什么原因？
最終想出來的結論是：那厘村還是太小，沒有足夠的垃圾....
這個實驗，也許還是應該放到縣城里，村里這種小地方有點施展不開.....
這樣一想，張一帆心里就有點踏實了，把東西弄到王北北家里去試，要是實在不行，那就算了，這項目算廢了。
至于花了的錢，那就當交個學費，萬把塊錢的學費，還是交得起的，雖然跟王北北拿了是三萬....
老爸老媽那里雖然一直在盯著錢看，但是真是自己想辦法去要錢，還真沒多大個事。
大不了挨一頓揍！
“請讓一讓，這里乖寶寶要清理垃圾了喔！”
張一帆聽到這話后，心里特不爽，這個電子音簡直和自己作對的一樣，雖然這也是自己設定出來的。
不是一天應該拿幾百斤廢舊回來嗎？
不是應該讓自己或者說王北北賺錢的嗎？
現在這樣子，擺明就是入不敷出......
所以，到縣城試一試，實在不行，咱們就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