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客戶要買滅蟲器？你們沒跟他說這東西要一萬多塊錢一個嗎？”
“還是要買啊？告訴他這東西一萬五一臺，問他要多少個吧，要跟客人講清楚，這個東西有效距離只是在四米半徑內；”
王北北掛斷電話后還在納悶，有錢人的想法自己不懂。
十幾萬幾十萬的奢侈品，穿在身上舒服，而且穿出去有派頭；
幾百萬一輛的跑車，開出去拉風，顯身份；
這一萬多塊錢一臺的滅蟲器裝在家里，顯得有些大材小用，因為太多很便宜的東西就可以取代它的功能；
還沒想多久，王北北的電話又響了起來，還是剛才那個工人；
“什么？他要二十個？”王北北的語氣頓時帶著驚訝。
一個激光滅蟲器就足以封鎖住一個近八米長的陽臺，哪怕是四五房的超大戶型，也用不著十個，這得是多大的房子啊！
這怎么說也是一筆大生意了，只不過，王北北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從泉城寄來的一千個滅蟲器全被他安裝到果樹上去了，除了開年會后取下來的那五個之外，再無多余的了。
“跟客人解釋一下，我們的滅蟲器本來是不對外出售的，剩下的也全都安裝到果樹上去了，即便是這十個，也是因為剛好是他的訂單這才有的；”
“你讓客人留個聯系方式吧，等我們把果樹賣出去，回收了足夠的滅蠅器再聯系他。”
不到十秒鐘，王北北立即瞪大了眼睛“那行，那明天辛苦你再跑一趟了，跟客戶說一下，明天的果給他打個九折。”
掛斷電話之后，王北北還有些難以置信，那個客人竟然因為要買滅蟲器而又直接下了十棵天價果樹的訂單
這才是真正的壕無人性，相比之下，之前自己的行為，只能稱為暴發戶的作風，久貧暴富的典型；
王北北望著清澈的洱海水，心里開始盤算著，這個產品到底會有多大的市場？
這滅蟲器，看起來單價確實很貴，但是，一般家庭也不需要多少個，費用其實也并不是那么高；
哪怕是一般人家，花個十萬八萬也足夠給家里創造無蚊蟲環境了；
收入略高一些的，在房屋裝修上砸個幾十上百萬的大有人在，這還不包括家電和家俱；
至于人家愿不愿意掏這個錢，只能說是看各人的選擇了。
王北北甚至開始重新審視自己的經營思路，沒打下知名度卻要賣天價的水果，到底能有多少市場
也許會有些土豪買回來嘗嘗鮮或者送人，但是這樣的人又有多少？
畢竟這北北高端水果的名氣還沒打出來，送人的話，不夠面子，自己吃又覺得有點虧，那么貴買回來的，也就那個樣；
能不能換一種方式，讓客戶覺得高端，上檔次，而且還會買相當多的數量？
王北北想到老家的一種不好的行為，那就是攀比成風；
比如說，看到平時有矛盾的鄰里買了輛二十萬的車，即便自己家能力沒達到，也沒有什么用車的剛需，也一定要買輛比對方好的，借錢都買！
再比如，看到隔壁起了三層的自建房，自己家明明夠住，但是也一定要比對方多建那么一層，或者即便不多建，也一定要比對方的高上個一米半米
所謂窮人互相踩，富人相互抬，這真是社會現象的一個真實寫照；
最親的親戚，也有大把不想你過得比他好的，當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大把，哪怕是親兄弟姐妹，也屢有因為互踩而翻臉的；
比如外嫁的女兒，可能夫家生活還過得去，或者自己生活，地位有點不盡如人意；
回到娘家，就是各種裝，對兄弟，媳婦各種指責，這個不好，那個不好，不孝敬老人之類的，各種帽子往上蓋
人都是有脾氣的，照顧老人本來就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何況是長年累月，于是家庭矛盾爆發了
小的矛盾或者父母還在，也就是心里有根剌，忍著就算了；
鬧大了，那就是老死不相往來
這些跟王北北賣產品并沒多大關系，但是這里面就有一個惡心的事情，那就是進宅；
陽縣不是什么大地方，縣城有自家宅基地的也不少，建好了房子的，少不了把家里的親戚都拉過來吃頓飯，然后參觀一下
買了商品房的也有樣學樣，裝修好之后，請親戚們到家里坐一坐；
說得好聽點是讓親戚們來認認門，說得難聽點就是在裝
大家也都很配合地上門來看上一遍，各種稱贊，然后到自己家的時候，砸鍋賣鐵也要用上更好了，完工的時候，同樣邀請那一批親戚來走走看看
不用自己開口，親戚們自會作出對比，然后評論一番，再羨慕一番
家電，一開始還選擇大牌的，口碑好的，實用的，后來開始有人選擇了進口的；
你家客廳電視五十寸？那我家就裝個六十的，不圖什么，就因為貴，顯面子！
而這，也正是王北北發現的商機；
去朋友，親戚家看新裝修好的房子，或者去吃個入伙飯，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很少有人會孤零零的進新房，畢竟華國有了那么多年的文化傳統，新房要暖屋，不說一定要擺酒席，但是至少也會叫幾個朋友到家里吃個飯什么的；
攀比現象最嚴重的城鄉，也許還沒有多少潛在的客戶，但是多少會有一些，很多人購買建材的錢也都是拖欠的，這已經成為一種普遍現象；
而二三線，甚至是一線城市里的人呢？
大家都是量力而行，除了極個別家庭外，幾乎沒有拖欠的現象，按工期或者進度來分階段付款已經成了不成文的規定；
真正有點錢的人家，還真不差這十來萬塊錢，畢竟高端的木地板，鋪一個房間可能都要花上好幾萬塊錢
有錢的人朋友，一般也是有錢人，至少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他們很可能就是看到你買了這個東西，覺得好用，于是自己也買個回來試試；
這種朋友間的口碑宣傳方式，也讓王北北看到了希望。
從家居的方向宣傳激光滅蟲器，然后以高端水果作為贈品，打包銷售；
也許很多人都不會花幾千上萬塊錢買盆高檔的水果回來吃，但是肯定會有人愿意花些錢在自己家里創造無蚊蟲環境，包括那些想攀比或者說裝逼的人；
這個事情，王北北覺得很靠譜，甚至覺得，比自己原來的那個銷售方案好得太多了；
他當即起身，在游輪上到處去找張一帆，想看看他的看法怎么樣；
其實北北高端水果這邊，都是王北北說了算的，但是他還是習慣使然，同時也是想給自己增加點信心；
結果，走了一圈，沒找到張一帆，卻是遇到了李奶奶和李冰，還有張瑩；
李奶奶一見到王北北，就一直夸著，這輩子沒見過海，沒想到海這么漂亮，這么大
王北北很想解釋洱海不是真正的海，但是還是不忍心說出來，讓老奶奶自己樂呵去吧；
而張瑩，在一個不礙人的角落里擺了十幾個手機架，很是認真在那里直播
各忙各的，王北北也沒心思和她們寒暄；
當在第一層甲板上遇到下來上洗手間的凌志的時候，王北北有種感覺，覺得自己遇到了有著共同話題的人，甚至是知音；
因為，只是聊上幾句，他已經就發現，凌志也是潛在客戶的一員；
激光滅蟲器的研發乃至生產，凌志幾乎都沒怎么參與到里面來，說完全不知道，那也不可能；
估計也就是了解一些，然后對它真正的使用效果也不怎么在意，畢竟只是一款用于果樹林的產品；
然而，在王北北說出公司的產品，只要花個十來萬，就能在家里制造一個無蚊蟲的環境之后，凌志立即表現出了非常濃厚的興趣；
王北北頓時覺得這個想法有戲，甚至不介意先賣給凌志幾套，給個內部價，比如八折
也許凌志還帶點給自己面子，或者說公司同事的表演成份，但是至少也表現出了他有這方面的意愿；
要知道，一帆科技推出了那么多的產品，也沒見凌志刻意去買過哪個回家，連拿回去試用都沒有過。
在王北北眼中，在公司里，凌志還是屬于比自己低一級的，雖然有點自己前面的積累，但是分紅什么的都沒辦法和自己比；
這種收入水平的人，就是在珠市，也是一拉一大把，算是中等偏上而已；
這款滅蟲器，連他這樣的人群都有考慮消費的意愿，那也就是說，這事情靠譜了。
因為，還有一點，王北北曾問過凌志，近萬塊錢一盆的沙塘桔，他會不會買，第一時間就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這說明什么？至少凌志的消費觀是非常理性的。
張一帆坐在游輪第四層的椅子上，喝著一杯冰飲；
這此他多付了五十塊錢的費，然后還買了那杯三十塊錢的飲料，順帶還叫了個六十八塊錢的水果沙拉
倒不是他有錢了飄了，要奢侈一把，這點消費對于現在的他來說，完全不是什么問題，跟奢侈更是扯不上關系了。
他是有目的性的，就是有點想看看，一百多近兩百塊的游輪門票，還有著那么多的額外收費項目，為什么還是有著那么多人要趨之若兀？
洱海是一個大景點沒錯，然后統一規范管理，似乎也沒有問題；
可是如果僅止是這些，為什么不會有些私人的小汽艇，或者小竹排？而是現在這樣子，整個湖面上，只有這么一艘游輪
總有人會選擇更便宜，更適合自己的旅程，難道就只是因為安全問題？
有錢賺的船家，真的是連這點問題都不能解決？
張一帆滿腦子都是疑問。
在游輪上，他看到的，除了自己公司的人，基本上都是中老年人居多，有些人可能來這里一趟是自己的畢生夢想，而有些人，則只是退休了，四處逛逛。
而張一帆考慮的東西，好像是更高層次一點；
旅游到底是什么？大家出來旅游，想要的又是什么？
去到一個新的地方，看著不一樣的風景，然后學習著當地的文化，最后傻乎乎地看著一些莫名奇妙的表演；
結果，還是一臉懵逼地離開，甚至回去之后也增加不了什么談資。
上車睡覺，下車拉尿，到了景點找導游要門票，玩完了之后，什么都不知道。
這是一個張一帆看到的，非常真實的寫照。
更慘的還有，那些跟著低價購物團的，別的不說，買東西時絕對是肝腸寸斷。
對于張一帆來講，就這么一個洱海，說實話比起珠市的海面也好不到哪里去；
然而，珠市的海，別說游輪了，就算是花一塊錢打公交車去到海邊（珠市公交全程一塊錢），無論漁女還是港珠澳大橋，很多人都不想去。
見多了，誰想看啊？
張一帆考慮的是，如果自己的家鄉旅游業發展起來，即便是沒有洱海這樣的大景區，但是也可以有別樣的風景；
比如布柳河，比如仙人橋，比這里也差不到哪里去，就差個知名度而已。
在游輪上，弄幾個穿民族服裝的人出來表演一下所謂的節目，然后就是敬茶，賣茶葉之類的環節，真沒什么技術含量；
在自己的家鄉也可以做得很好，比如賣凌云的白毫茶，再比如表演一下壯劇。
但是，張一帆也不得不承認一點，那就是，別人真的做出了品碑；
網上搜一下，云省旅游，那第一時間閃出的就是各種大理，麗江的信息
然而，再搜一下桂省旅游，除了桂林和德天，幾乎沒有讓人記得住的地方。
張一帆考慮的，也就是想讓自己的家鄉，甚至可以說是那厘村，能夠有一定的知名度，甚至是建立起一定的口碑。
如果能真正成為旅游景點，那就是一件非常不錯的事情了。
張一帆是個網民，他很清楚一些事情，比如拉市海濕地公園，其實扯上茶馬古道看起來也是有點牽強；
但是，人家就憑這個賣點，然后，游客來了，派幾個人牽著他們騎馬在山上走上那么一小圈，這就算是走過茶馬古道了。
而且途中，還要游客花錢買食物喂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