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了!放榜了!”
這一日,鄴城的大街小巷都迎來了這般的聲音,似乎到處都是奔走相告的士子。
這些衣著不一,卻一副書生氣的士子們在今日都顯得格外的興奮。他們所奔向的地方只有一個,便是稷下學宮的墻壁外圍。
在那一排的墻壁上,此時已經張貼了一張又一張的榜單。榜單上陳列的不是別的,正是此次朝廷選官考試,得進士之位的人。
“鐺!……”
幾名官差敲響了手中的銅鑼,聲音嘹亮,示意在場的士子稍安勿躁。
看著眼前的人山人海,主考官冉良不得不派出一些士卒和官差過來維持秩序。
就這樣,一群士子就圍在一張張的榜單前,搖頭晃腦,看得是津津有味。
不過這個還真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榜上有名的自然喜笑顏開,名落孫山的少不了愁眉苦臉起來。
“中了!中了!我中了!哈哈哈哈!……”一個衣著比較樸素的年輕士子見到榜單上有自己的名字,不禁欣喜若狂。
“僥幸僥幸。”
還有一些死讀書,不知變通的士子則是愁眉不展的,怨天尤人起來了。
不管幾家歡喜幾家愁,反正結果是出來了。
在石閔的主導之下,由于趙國整肅吏治的力度太大,所以現在的趙國各地方是極度缺乏官吏的,好多郡縣,一個官員甚至還要身兼數職,一個人干三四個人的工作,夙夜在公呢!
所以說,此番大考,朝廷著實是放寬了一些要求,不過還是有名額限制的。
根據石閔的規定,此番大考錄取士子一千人,其中前三者分別狀元、榜眼和探花,進士一百人,舉人三百人,秀才六百人,其余者皆沒有功名,便是“名落孫山”!
這已經是科舉制的形態,不過現在石閔還不敢完全在全國實行科舉制,這天下的命脈他始終還沒有完全把控,胡人的勢力還沒有消滅,世家的力量也尚未臣服,當年偌大的一個隋王朝都被那些世家門閥搞得四分五裂的,更何況現在的石閔還立足未穩呢?
冉良又站出來高聲道:“奉大王詔令!中進士者立即入宮,進行最后一番殿試,擇前三者分別為狀元、榜眼和探花,此三者,可為正五品之官,留守鄴城。”
聞言,一眾士子不禁露出了渴望的神色。
正五品的官員啊!還是京官!這真是他們夢寐以求的事情,只可惜名額似乎只有三個。
就這樣,考中了進士的人紛紛跟著冉良前往建章宮。
在金碧輝煌,磅礴大氣的議政殿內,此時已經空出了一大片的位置,一百名進士隨之魚貫而入,站好了,低眉順眼地跟木頭人一樣杵在那里。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在陛臺之下,一眾進士都紛紛跪下,高呼萬歲。
“平身。”
“謝陛下!”進士們隨之起身,站好。
這個時候,龍椅一側的寶座上的石閔站了起來。
石閔的權勢已經是如日中天的,甚至在龍椅的一側,都有著他的位置,足以證明他已經與石遵這個皇帝平起平坐了,不,或者是說石閔的權勢還要高于石遵,畢竟后者還是他的掌上之物,一個傀儡皇帝而已。
看著陛臺下的一眾進士,石閔也不禁生出了后世的唐太宗“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的感慨。
“諸位,汝等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能從諸多士子中脫穎而出,足以證明你們的才華。眼下是你們的最后一關,優勝者,可為五品之官,留守鄴城。”
石閔擲地有聲地道:“大凡能者,寡人都會委以重任。榜上有名的人,一部分會留守鄴城,一部分則是要去各地方擔任要職,朝廷會不定時派人去檢查各位的政績,但凡有任何瀆職的行為,朝廷一定會追究到底,嚴懲不貸!希望這一點你們都能曉得。”
“謹遵教誨!”
“好!話不多說,現在殿試正式開始。主考官是陛下與寡人,由寡人出題,汝等口頭答題,優勝者,可為狀元、榜眼和探花。得狀元者,可得寡人手書牌匾‘狀元及第’一塊,官拜校書郎,隨侍于皇帝左右,參議軍機國事;得榜眼者,可得賞金百兩,官拜議郎,參議國政;得探花者,可得錢五百貫,官拜中書侍郎,參議國政。”
“現在,考試正式開始。”
“請各位考生針對南征之戰發表自己的見解。”
石閔將親率大軍南征晉國,這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了。這個時候,石閔讓他們圍繞著這個主題發表自己的見解,著實有些難為情了。
終于有一個考生忍不住提問:“大王,不知道是針對朝廷發動的南征之戰的對錯,還是其影響,或者是其應該如何作戰?亦或是勝敗與否?”
聞言,石閔淡淡的搖頭道:“戰爭沒有對與錯,戰爭的勝敗亦是難以預料,至于說如何作戰,寡人想這不是你們的特長。所以此番議題,你們只需要點出其深遠影響即可。”
就在這時,一個進士站了出來:“大王,在下以為,伐晉之戰,于我大趙有利有弊,具體來說,還是利大于弊!”
“此話怎講?”
“首先,我趙國迫切需要外在的安全環境。大王執政,推行與民生息的新政,但是如何能與民生息?便是如同文景之治一般,三十稅一,輕徭薄賦,不輕啟戰端,憐憫世人。”
那個士子繼續道:“而眼下,燕、代、成等國已經相繼臣服,我趙國完成了形式上的北方大一統,但南方還有晉國一個心腹大患。晉人不乏有識之士,他們不可能不明白,一旦我大趙強盛起來,綜合國力遠超他們晉國的時候,就是晉國的死期。所以說,他們會想方設法地阻撓我大趙的新政,一如當年弱小的蜀國屢屢進犯強大的魏國一般,他們只是想最大限度地爭取到對自身有利的時間和發展空間。”
“而大王所想,乃是先人一步,主動出擊。只有一戰而潰其精銳,晉人才會膽寒,晉國才不會敢于犯我疆界。”
聞言,石閔微微頷首道:“說得好。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王振!”
“好。王振,寡人想問你,今我趙國興兵伐晉,應該做到怎樣的程度?”
聽到這話,名叫王振的年輕人不禁皺了皺眉頭,尋思了好久,這才道:“大王,在下認為,此番我大軍南征,不需滅其國,更不需搗破其都城建康,只需要將其精銳打光,然后占據壽春、襄陽和樊城這些江淮一帶的軍事要地即可。”
石閔笑了笑道:“王振,你可知道,要做到你口中所說的這些事情,無異于要滅了晉國,攻破了晉國的建康啊。”
“大王,恕我直言,眼下我大趙雖然兵強馬壯,但是想要滅亡晉國,哪怕是傾國之兵也絕不可能。”
“小子好膽!”
石閔略帶贊賞地看了王振一眼,又道:“諸位可還有不同的見解?”
又聽了幾個人發表自己的見解,但都跟王振的大同小異,所以石閔壓根兒就瞧不上眼。
最終,石閔又詢問了一些治國之策,或者是拿一些名人典故來考教眾人,最終在這一百人的進士里面挑選出了前三名。
分別是狀元王振,榜眼李原,探花周不平。這三人將會繞著鄴城的大街小巷巡游一周,然后回到自己的官署,正式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