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在院子里嗑瓜子喝茶閑聊,阮琴再趕來的時候,就看到這么和樂融融的場景,不免心口又開始泛酸,這孩子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始終這么樂呵呵地笑著,一看到她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就會驟然消失。
她一整夜都沒合眼,中銘也如此,睡到凌晨三點的時候,她幽幽嘆了口氣,中銘就問你也沒睡著嗎?她說是,知道那孩子受傷,且不接受她的關心,她怎么能睡得著呢?
一早便買了合適的補品,又去菜場買了鴿子豬腳,又去了趟藥材點,買了一些滋補的中藥,大包小包提著過來了,卻又站在門口,不敢入內。
害怕打擾他們的溫馨寧靜時光。
她就這么站在門口,身子掩在院墻外,不仔細看,壓根發現不了她的存在。
賀聞遠途中回自己家拿點東西,一開門,就看到了阮琴,眉頭皺了皺,不知道說什么。
阮琴將自己手上的東西遞上去:“能麻煩你帶給那孩子嗎?”
她眼神期冀又忐忑,讓賀聞遠無法狠下心來拒絕她,只能伸手接了過來。
阮琴跟著他去了隔壁,小聲道:“她的傷,好些了嗎?”
“沒有那么快,昨天才傷的,傷口還往外滲血,應該挺疼的。”
阮琴的心揪了一下,止不住眼眶發酸,點點頭:“勞煩你多照顧她了。”
“我會的。”
阮琴見賀聞遠沒有交談的意思,只能訕訕地上了車,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院子里有說有笑的人,眼淚又掉了下來。
初蔚瞥了一眼院子外面的黑色小汽車,垂了垂眼簾,當做視而不見。
沒一會兒,賀聞遠提著不少東西過來了:“這個……是我奶奶給你買的,給你補身體的,這鴿子,中午燉了吧?”
說這話,他有些心虛。
初蔚捏著手指頭,盯著他:“你什么時候叛變的?”
賀聞遠驚出一身冷汗,是啊,阮琴曾經那么對她,如今掉幾滴眼淚,他怎么就忘了那些苛待呢?
“我只是……”
初蔚起身,往屋里去:“我累了,歇會兒,你們聊吧。”
賀聞遠情急,追了上去,盛老爺子和盛懷瑾面面相覷。
屋里,光線不如外面好,初蔚低垂著眼簾,賀聞遠愧疚難安:“抱歉,我不該收她的東西。”
“你覺得她可憐是嗎?你覺得我得理不饒人,是嗎?”
“沒有,蔚蔚,我沒有這樣覺得。”
初蔚胸口有些起伏:“坦白說,如果她只是盛太,和我沒有任何關系,說不定我已經原諒她了,正因為她是我的母親,我才更怨恨她,當年,我四歲,是不是因為她看管不力,才導致我被人抱走的,我在初家受罪的那十幾年,直接的罪魁禍首,是不是她?”
賀聞遠心痛:“是她,是她。”
“盛懷玉八歲的時候,她去慈安孤兒院,一眼看到塊什么玉,不管不顧,直接把人接回了家中,就這么相信嗎?就再也不找自己的親生女兒嗎?八歲的時候,我就開始在初家干家務活了,那會兒我才多高,我爸不在家的時候,經常是我上灶臺燒飯,人都跟灶臺一樣高,還得墊個小板凳,才能夠得著,盛懷玉八歲的時候,在盛家,被精心呵護著,和我的待遇天壤地別,這是不是她的錯呢?自己的女兒都能認錯,如今流幾滴眼淚,就能彌補她的過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