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果忍不住,指了指自己的頭發。
沈起淮一臉疑惑:“怎么了?”
溫果聲道:“有樹葉。”
沈起淮伸手一抹,真的摸出兩片香樟樹的樹葉來,他笑著將樹葉放到桌上:“感謝友提醒。”
年紀不大,出口卻覺得很有閱歷。
“綏源紀事的封面是你畫的嗎?”
沈起淮喝了口茶,問溫果。
溫果點頭:“嗯,我畫的。”
“是師從茅彝文老師嗎?”
“是的。”
沈起淮有些訝異:“我和茅彝文老師是好友,他于二十年前就不收弟子了,你……”
上下一打量,怎么看也就是二十左右的年紀。
溫果認真道:“我是茅彝文老師的關門弟子。”
沈起淮頜首:“原來是這樣,可以現場作一幅畫給我看看嗎?”
“可以,請問沈先生您要什么樣的畫。”
“就畫我和我的貓吧。”
陽光很熱烈,沈起淮穿的是藍白相間的海軍藍短袖衫,下面一條老爺叔的米白色褲子,腳上還是拖鞋,很隨行很慵懶。
白貓騰地一下跳到他膝蓋上,眼睛是藍色的,很漂亮的一只貓。
溫果打開她的畫具,拿起畫板,開始作畫。
夏很熱,頭頂的吊扇勻稱地轉著,一圈又一圈,溫果畫得認真。
薛廠長湊過去一看,臉色一僵,這丫頭畫的什么啊?她怎么不畫工筆畫或者水墨畫?
這個風格,會不會有些難等大雅之堂,沈大作家會不會看不上?
他很忐忑,可溫果已經畫了,他總也不能當著沈先生的面干涉溫果的創作。
半個時,她便畫完了。
放下畫筆,她將畫板翻轉過來,薛廠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心翼翼觀察著沈起淮的反應,沈起淮先是愣了一下,他沒料到溫果會畫這種風格的畫。
溫果畫的是漫畫,漫畫在國內早有體現,從前被稱作‘諷刺畫、諧畫、滑稽畫’,并不算是一種大眾審美的繪畫風格,至少在認可程度上不如工筆畫水墨畫油畫等。
所以薛廠長才十分擔心,身為大作家的沈起淮,能看得上這種漫畫風格嗎?
沈起淮起身,走到溫果面前,這幅畫的筆觸很簡單,卻也充滿童真,漫畫風格,一棵香樟樹下,穿條紋衫的少年懷里抱著一只可愛版的白貓,一旁還放著竹竿,空中掉了兩片樹葉,一片插在少年頭發間,陽光灑了一片。
可愛。
不諳世事。
歲月靜好。
薛廠長看到沈起淮嘴角露出一點笑意來,這才放了心,顯然,溫果這幅畫,似乎找對了路子,沈先生似乎很喜歡。
沈起淮終于笑開來:“妙,很妙,他們給我畫圖,向來過分曲高和寡,越畫越高級,越畫越不接地氣,這幅畫好,很好,返璞歸真的感覺。”
薛廠長徹底放心了:“我們溫她擅長水墨工筆,這漫畫,她也能畫一些,沈先生您喜歡就好。”
沈起淮當場拍板決定:“下一本書,就你們印刷廠幫我印了。”
薛廠長忍住立刻去買一百零八響鞭炮的激動心情,鄭重道:“我們一定不會讓沈先生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