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怡這么做,自然是為了刺激許嘉衍,她知道這小子經不得激,最好是在靈堂上,在賓客面前發作痛罵她才最好,那樣志堂定會厭惡他。
許嘉衍卻只是看了她一眼,眼神嫌惡,開口說出來的話讓方怡有些吃驚。
他說:“謝謝。”
方怡有些錯愕,瞳孔震了震,沒敢多說什么,和許漣一起出了靈堂。
許家大宅外面的車里,方怡微瞇著眼:“我還以為許嘉衍會發作出來的,還以為他會歇斯底里趕我們出去,亦或是質問他爸為什么要讓我們過來的。”
許漣神色有些不悅:“我也是這么以為的。”
方怡咬了咬牙:“多好的一個機會。”
多好的機會讓他們父子徹底反目成仇,可惜了。
許嘉衍跪在蒲團上,從早上一直跪到晚上,期間初蔚拿了一些吃的給他,他也只是隨意吃了兩口。
賓客散得差不多了,夜里就要送那孩子去火葬場火化了。
初蔚始終陪著,初蔚陪著,賀聞遠便陪著。
許志堂聽到那些離開的賓客都有些好奇地打聽陪在嘉衍身邊的人是誰,臉色又沉了兩分。
待得親戚們離去,天色也晚了,還下起雨來,許志堂又一次下了逐客令。
初蔚看著他,眼神堅定:“許叔叔,我應該和你說過,我認了嘉衍做弟弟,現在嘉衍很傷心難過,我這個做姐姐的想陪在他身邊,和他共渡難關,希望許叔叔能多給他一點關愛,如果許叔叔給不了,也不要剝奪別人給他的愛。”
許志堂咬了咬牙,說不過這個伶牙俐齒的小丫頭。
那小孩的尸體被抬著出靈堂的時候,許嘉衍眼淚唰地掉下來,卻極力隱忍著,克制著,身體輕輕地顫抖著。
初蔚痛他所痛,準備和他一起上車。
賀聞遠輕輕扣住了她的手:“你也要一起去嗎?”
火葬場?大半夜的,他不想讓她踏足那種地方。
初蔚小聲道:“嗯,我陪他去,就在外面守著。”
“不怕嗎?”
初蔚捏了捏他的手指:“不怕。”
兩人便一路陪著許嘉衍去了火葬場,外邊陰森森的,門口一條小河,好像從四面八方都有小船過來,河上浮著一層霧氣,來火化的人都是凌晨三四點鐘過來,哭聲不絕于耳,陰森又可怕。
初蔚才說過不怕的,這會兒有點打臉,往賀聞遠懷里鉆了鉆,賀聞遠握緊她的手:“你啊,非要逞強過來做什么?”
初蔚訥訥道:“怕那孩子撐不住。”
“我陪著他就是了。”
好半天,許嘉衍才失魂落魄從里面出來,一出來就腿一軟,直接栽在了地上,許志堂箭步過來,賀聞遠已經把人抱了起來,車上,初蔚給他把脈,抬頭對副駕駛的許志堂道:“昨晚他抱著他弟弟淋了雨,趕到我家里的時候,已經生病了,今天又跪了一天,開車到我那里吧,他需要掛水。”
許志堂這次倒是沒有堅持,將許嘉衍送到了初蔚那里。
看著初蔚給他掛上了水,然后一言不發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