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當山,舊稱太和山,山嵐險峻,盛景迷人,乃道家聞名遐邇的洞天福地,自太極宗師三豐真人開創武當派后更是名聲大噪。
紅日西斜,天柱峰一處石壁前,盤腿坐著一位年輕道人。
他面如冠玉,劍眉星目,體形修長,自有一份英俊瀟灑放蕩不羈的氣質。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雙手以及脖頸上遍布猙獰可怕的傷疤,令人望之生厭。
年輕道人靜坐良久,忽然睜開眼睛,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這道人正是葉最,世事難料,他被車撞死后竟沒有魂歸幽冥,而是重生到武學世界。
據說他生來不凡,出生時有一本太上老君說常清靜經伴生。
葉最原本認為這經書便是他穿越后的金手指,可經過他不懈努力實驗后,他終于發現了一個無比殘酷的真相。
與他伴生的清靜經即不是系統,也不是外掛,就是簡簡單單的一本經書。
更讓葉最崩潰的是,他發現這本經書居然是他所在武當派每日早課必須要背誦的內容之一,平凡無奇。
抱著試一試也不會死的想法,葉最自暴自棄的依照清靜經修行,很快他就發現自己完全不是那塊料。
辛辛苦苦修煉了一年時間依然毫無進展,葉最差點沒能堅持下去。
作為信息時代人類的一員,復雜錯亂的心思讓他付出了難以想象的巨大代價。
倘若不是之后他被這世的便宜父親蒼松逼著練武,這一世他便是瘋魔也休想踏足修行清凈經的門檻中。
雖然葉最一直對便宜父親蒼松獐頭鼠目的相貌非常不滿,可在練武這事上,他無論如何也要說上一聲謝謝。
若不是蒼松在得知葉最修煉內力遲遲不能感知氣感后,為了葉最絞盡腦汁想了一套忘物忘形的法子,恐怕葉最也只能望著寶山空手而歸。
自葉最憑著忘物忘形的法門開始用清靜經修心以后,他感受到自己與眾不同之處。
在他集中全部注意力到一件事上,達到忘物,也即忘卻外物的境界后,他發現自己的記憶力大幅提升,能夠過目不忘,且內力修行亦是一日千里。
而靜心冥想,達到忘形,也即忘卻自身的境界后,則能在特定位置接受到一種其他人無法感受的訊息,例如前人的修煉經驗和武功心法。
所以,在別人看來,他只是傻傻的在祖師曾經修行過的石壁面前打坐了一個月。
對他而言,卻是已經記下祖師所習的全部武功心法。
說來倒也有些可笑,這個世界武當派最具威名的并非后世流傳最廣的太極拳和太極劍,而是一門莫名其妙的天蠶變。
而且,往常在金庸大大筆下隨處可見的梯云縱輕功這里卻成為了掌門絕學,武當七絕,不輕傳普通弟子。
倘若讓門派里那些調侃自己‘殘’廢的同門知道自己居然學會了祖師爺的天蠶變以及秘不示人的蛇鶴十三式,鐵定震驚的話都說不出了吧!
葉最微微一笑,正待將腦海中的絕學演示一番。突然,不遠處等人高的草叢一陣顫動,緊接著鉆出一個提著碩大飯盒的男人。
葉最定眼一敲,立時便認出了來人是武當的雜役云飛揚。
不過,說云飛揚是雜役倒也不算正確,蓋因這云飛揚是掌門青松道人打小領上山來的,只是因為某種原因未能收入門墻,又不肯離去,所以在山上做些雜活。
“夕陽西下,又到了吃飯的時間!”
葉最看了看遠方赤紅色天空,不由得發出感嘆,打他進入忘形境界以來,每日打坐時間漸長,閉眼睜眼間,一個白天就已經過去。
云飛揚點點頭,放下飯盒,取出里頭的飯菜,葉最湊過去幫忙,兩個人就在山上一同用餐。
云飛揚在武當并不受待見,廚房給他的飯菜只比牲畜好上一點。是以,他自認識葉最后,就一直和葉最一起吃飯。
期間,云飛揚幾次張嘴,欲語還休。葉最見狀,頓時明白云飛揚今日又被人欺負。
他放下碗,見怪不怪的問:“是不是江濤師兄?”
在武當派,眾所周知,江濤以及葉最的便宜老爹蒼松與云飛揚不對付。
可蒼松好歹是長輩,不能過于為難云飛揚,反倒是他的弟子江濤因為某種原因,一直都熱衷于欺負云飛揚。
云飛揚苦著一張臉,唉聲嘆氣道:“可不就是他嘛!今天門內的師兄弟們修煉暗器,我當活靶,江濤監督。他們一個個的都把暗器朝我身上扔,壓根不注意我手上的靶子。”
“之后,我去執法堂申辯,卻被兩位師伯苛責,被貶去豬舍養豬了!”
葉最聞言,眉頭緊皺。聽了云飛揚的話之后,他當然明白這事情是誰在背后搞鬼。
看樣子,云飛揚和我姐姐的事情終究還是瞞不過爹了!
葉最低頭思索一番,心里有了計較。
他站起身,拍了拍云飛揚的肩膀,道:“你放心好了,我已經有了周全的計劃,你不會在豬舍待多久!”
云飛揚高興的笑了,他高聲叫道:“葉最,你真的有辦法?”
“放心好了,你那一次受欺負,不是我幫的忙?”
云飛揚聽到葉最的回答,心里霎時間輕松許多,他并不認為葉最只是隨口說說。
如果說,這世界上還有一個人能夠降服蒼松道長,那非葉最莫屬。
作為蒼松道長唯一的兒子,葉最無論想要什么,蒼松都會費盡心思把它奪過來。
只要蒼松對自己和顏悅色,他就不用再過舉步維艱的日子。
帶著滿心的歡喜,云飛揚收拾好飯菜盤子,被葉最擰著下山。他并不會武功,兩人步行回去天都要黑了。
回宗途中,巡山的同門無不對兩人側目而視,指指點點,葉最知道他們說的不是好話,卻也沒放在心上。
和云飛揚分開后,他獨自朝某個方向走去。
這次他要去的地方是大師伯燕沖天的住所,武當自枯木掌門羽化后由燕沖天接任掌門人,之后才傳至現在的主事人青松道長。
雖然這位曾經實力非凡的大師伯現今武功時有時無,但到底輩分高,是葉最計劃中不可或缺的一環。
當葉最推開門,立時就聞到濃郁的藥草味。
他心里明白,這必定又是大師伯在煎藥。
自燕沖天武功時有時無之后,他就醉心于醫學,想要通過藥草恢復功力。
葉最以前對這種方法并沒有什么歧視,可自他學得了天蠶變以后,他就越發不解。
明明可以通過假死脫胎換骨,為什么要通過藥石解決問題?難道師伯也貪生怕死嗎?
葉最心里暗暗猜度著,面上卻不露出一絲一毫。
“呀!小最,你怎么有時間來我這了?不去靜坐修行麼?”
庭院里,一個守在藥罐旁邊拿著竹扇的老人調笑道。
他衣裳不整,胡子稀疏,滿頭白發,任誰見了也不敢說這老頭便是當年威名赫赫的武當掌門燕沖天。
“大師伯,這次來,我想求你一件事!”
葉最深知燕沖天不靠譜的性格,不與他虛與委蛇,單刀直入道。
“如果是收云飛揚做武當弟子,這事還是免了吧!我早說過了,規矩就是規矩,不容更改。”
葉最淡然一笑,道:“是啊!武當弟子,飛揚他做不成。可是大師伯你的記名弟子,應該沒什么問題吧!”
“咦?”
燕沖天眨眨眼睛,“這兩者還能有什么不同?”
葉最攤開雙手,解釋道:“武當弟子修行的是武當的功夫,師伯你的徒弟,不傳他武當武功,也不收錄武當門墻不就行了!”
燕沖天瞪大了眼睛,“聽你這樣一說,倒也可行。只是除了武當的功夫,其他的武功我半點也不會!”
葉最翹起嘴角,拍拍手掌,“大師伯,這一點我早想到了,你看,這是什么?”
說完,他就從懷里掏出一本破舊的書籍。
燕沖天伸手接過,仔細一看,發現這是一本極為基礎的普通內功心法。
“有了這本書,我倒可以考慮收下云飛揚,但我而今內力時有時無,他若真拜我為師,修煉一途我可教不了他。”
葉最撇撇嘴,道:“大師伯,你教不了反倒是一件好事,如此一來,我姐恰好可以親自指導飛揚,我想她心中一定很樂意。”
燕沖天禁不住笑了,“也不知道蒼松有你這個兒子,會不會半夜哭醒?撮合自家姐姐和一個廢物窮小子成雙成對,也是你老爹舍不得,換了我非打死你不可!”
葉最剛剛想說話反駁,遠處忽的傳來聲聲鐘鳴。葉最和燕沖天臉色皆是一變,他們都知道,這鐘聲寓意深長,唯有敵人闖山才會敲響。
“究竟是誰如此膽大包天,敢來武當撒野?”
葉最心里甚是好奇,他雙腿一動,整個人似浮空柳絮般飄出屋子,朝人頭攢動處趕去。
他的身法飄逸不羈,在武當眾弟子中也是一等一的好手。
背后,燕沖天一直在大喊大叫,讓葉最帶上他,可葉最壓根就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真將這位大爺帶過去,出了事,他可承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