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杭鎮,上青山。
李逍遙擦了擦滿頭大汗,望著遠方隱約可見的道觀,輕吐一口氣,面上的凝重之色暫緩。
“葉真人,您在嗎?”
他扯開喉嚨,放聲大喊。
從沒有這樣一次,他能夠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臟跳動。握緊拳頭,十指關節處都有些發青。
“何事?”
良久,從道觀中傳出一道懶散的聲音。
“葉真人,我嬸嬸生了一場怪病,鎮里的醫生也無可奈何。能不能勞煩您高抬貴足,慈悲為懷,同我走一趟?”
“好——”
話音剛落,從道觀緩緩走出來一道人影。
端得是仙風道骨,有道高人。
身穿灰色道袍,手持拂塵,須發皆白,臉龐紅潤,身形枯瘦,目光深邃,躍動靈光。
“走吧!”
葉真人一邊說著,一邊舉袖抓住李逍遙的衣領,扯著他大步朝前走。
別看他年紀不輕,速度倒是不慢。不過盞茶功夫,已經走過四五里路。
李逍遙這時神色不再慌張,擠眉弄眼的說道:“葉真人,您的本事可真絕了!誰要是拜您為師,運氣不錯哇!”
說吧,他話鋒一轉,用手指了指自己,“您覺得我怎么樣?是不是一塊可塑之才?要不,您就收我為徒唄!”
葉真人瞥了李逍遙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想的倒美!我的本事就算傳給你,也不知道多少年歲才能學會。”
頓了頓,他的眼中陡然掠過一道精光,輕聲問道:“你嬸嬸究竟得的是什么病?這幾天,有沒有生人來住過店?”
李逍遙歪了歪頭,“我不太清楚嬸嬸的病情,但是她突然就倒下了,神智不醒。嗯……住店嘛?前天倒是來了三個苗族人……”
“嘖、嘖、嘖!不過,他們真是好騙!我和嬸嬸兩個人巧施計謀,掙到了整整二十兩白銀呢!”
“是么?”
葉真人冷笑一聲,“用二十兩換你嬸嬸的命,你覺得值不值?”
“真人,您什么意思?”
李逍遙起初還有些迷茫,不久,他想清楚里頭的關鍵,不禁破口大罵。
“這些畜生,至于如此斤斤計較嗎?才二十兩,就要害人性命,果然是南疆夷民,不服王化。”
葉真人搖了搖頭,“怕是沒有那么簡單!”
“怎么?他們害了我嬸嬸還不夠,要對我出手?”
“沒錯!”
李逍遙聞言一愣,旋即他眼睛咕溜溜轉動幾圈,徑直跪下,諂笑道:“真人,您悲天憫人,可要救我一命啊!”
“起來吧!”
葉真人白了眼李逍遙,用一種復雜的語氣說道,“我等了幾十年,他們終于來了!”
“真人,您這話是什么……啊……真人,我錯了,您……您慢點……”
眼瞧著客棧近在眼前,葉真人的步伐轉緩,像是一個垂暮的老者小心翼翼的前進,他的臉上露出一抹思憶的神色。
多少年了!
當年觀看仙劍奇俠傳一的結局時糾結悲慟之情,終于能夠親手將其改寫。
呵!
不過就是一個拜月教主加上水魔獸嗎?
比起心意通透,又有什么可畏懼的呢?
沒錯!
李逍遙辛辛苦苦請來的道家真人正是葉最,十數年前,他降臨仙劍奇俠傳一世界,在余杭鎮上青山的破道觀內寄身。
由于他的醫術高超,道法不凡,名聲很快就在鎮內傳播開來。一般百姓倘若碰上無法解決的難事,往往請他出山幫忙。
只是,葉最生性好靜,性格慵懶,不是性命攸關的大事,絕不輕易動身。
是以,生活過得倒也安逸恬淡。
此刻,客棧的大門旁斜靠著一個衣裳襤褸的乞丐,如死狗般動也不動。
葉最前進的步伐猝然停下,拂塵輕搖,施禮道:“福生無量天尊!這位道友,貧道清靜有禮了!”
乞丐眼睛猛張,虛空閃過一道青光。
他咋舌嘆道:“乖乖!就這么一個破地方,還真不簡單啊!能出你這般大能。”
“見笑了!見笑了!”
葉最微微一笑,朝著乞丐又施了一禮。繼而,一步一步走入店內。
客棧里頭,三個苗人圍桌而坐。
見葉最進來,其中一人霍然起身,大聲說道:“這客棧,我們三人包下了!要住店,到別的地方去吧!”
葉最沒有回答,腳步不停,緩緩走向三人。
明明他只是單純的行走,可不知為何,幾個苗人都瞪大了雙眼,顯得十分痛苦。
“嗒——”
當走到距離苗人還有十步之遙,葉最的步伐驟停。
三個苗人皆臉色發白,張嘴噴出一大口鮮血。
“回去告訴你們教主,中原有一位道長想同他論一論道!”
三人苗人對視一眼,皆發覺彼此眸中的驚駭神色。他們捂著胸口,踉踉蹌蹌逃走。
幾人此次前來主要為了擊破仙靈島上的陣法,活捉女娃后人趙靈兒。
原本,他們打算通過給李大娘下蠱,讓李逍遙充當替死鬼,摧毀仙靈島的陣法。
可是,三人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計劃受挫不說,還惹出來一個攪局的煞星。
天啊!
要是就這么空著手回去,拜月教主一定饒不了他們。
得另外想一個辦法才成!
幾人想得正入迷,門口的乞丐忽然睜開眼睛,笑了笑,“你們這些苗人,還不趕緊回去讓教主療傷。如果拖延一天半日,可就活不成了!”
“什么?”
苗人們異口同聲的大喊,臉白如紙,入墜冰窖。
他們苦笑一聲,相互攙扶著,朝某個方向疾馳,再也不想在余杭鎮過多停留。
完不成任務,或許會死!
留在這里,一定會死!
就算是傻子,也不會作死選擇后者了。
“酒劍仙道友,多謝幫忙!”
葉最耳朵顫動,聽到了乞丐所說的全部話語。
“沒什么!”
乞丐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你和我那冷酷無情的師兄還真不一樣。換做是他,絕對不會和拜月教主正面為敵。”
“唉!那無情無欲的道當真有那般絕妙,值得讓人拋棄感情?不理解!我真的不理解啊!”
葉最沉默片刻,忽然說道:“逍遙!你給那位前輩盛酒,就算是這次的治療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