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身出現在海盜床上,在一眾海盜驚愕之中,王軒手中青龍偃月刀一個橫掃,刀鋒帶起一溜殘影,在迎面而來的八個海盜身上掠過。
收刀而立,八個海盜齊齊舉起手中鋼刀便要朝王軒砍來,可就這么一個抬手的動作,上半身卻忽然掉了下來,鮮血像火山爆發一樣從斷裂的腰間噴涌而出,連帶著像巖漿一般的內臟掉落在甲板之上,八人連一聲喊都發不出便直接咽了氣。
只是直到死亡前的一瞬間,八人都沒感覺到疼痛,王軒的刀,太快了!
這上半身突然斷裂的場景實在是驚呆了后面的海盜們,七十多個海盜驚恐地看著如魔王般無動于衷的王軒,齊齊后退一步!
王軒嘴角勾起,露出一個攝人的微笑,手中青龍偃月刀向后一擺,雙腳踏動,再次在眾人的視網膜中留下一個虛影,而人已經來到眾海盜身前,隨著刀光在所有人的眼眸中乍現,刀光過后,十幾顆頭顱沖天飛起,血漿躥起半米多高,無頭尸體還直直站立在甲板之上,直到跌落而下的頭顱砸在脖頸之上,尸體才再次摔倒在地。
一刀,方圓八米之內再無活人!
相比于什么長劍之類的,一下一下捅,這特么才是真真正正的戰場大殺器!
殺起人來真如砍瓜切菜一般易如反掌!
也不知是不是《十面埋伏》徹底激起了王軒心中的暴戾情緒,亦或者這便是他的本性,這一刀后,王軒配合曲洋那激昂的曲調,口中跟著唱和者起來:
男兒行,當暴戾。事與仁,兩不立。
男兒當殺人,殺人不留情。千秋不朽業,盡在殺人中。
昔有豪男兒,義氣重然諾。睚眥即殺人,身比鴻毛輕。
又有雄與霸,殺人亂如麻,馳騁走天下,只將刀槍夸。
一句,一刀,一蓬血,一步,十人,行不卻。
身影過處,所有海盜全部被一刀兩段,只留下無盡噴涌的鮮血染紅了整個甲板!
天地蒼茫,洶洶大海,王軒一聲長嘯從海盜船上一躍而出手持青龍偃月刀,踏水而行,海面之上一條水龍升騰而起,再次躍到另外一艘海盜船上。
此時,戰場之上幾乎陷入到一片死寂當中,除了曲洋彈奏的《十面埋伏》之外,剩下的所有人都呆呆地注視著王軒的一舉一動。
當王軒再次躍上一艘海盜船,
當刀光再次如霹靂般劃過長空,
當瀕死的慘叫聲再次回蕩在耳邊,
所有的海盜全部崩潰了,驚叫著扔掉手中的兵器,五體投地趴伏在甲板之上,包括這一千特戰隊手下也都單膝跪地,崇敬地看著持刀而立的王軒。
董家少爺目光灼灼地看著遠處戰場之上那唯一站立的身影,眼中滿是欽佩與憧憬。
在此之前,董少爺對王軒多有敬意與畏懼,畢竟王軒威震福建的還是那赫赫的兇名、狠辣無情的手段和行事毫無顧忌的潑天之膽。
但在這一個刻,董少爺卻發現,隱藏在兇名、無情之下的是沙場爭雄的壯烈與豪情,那毫無顧忌的潑天之膽的背后是男兒那種縱橫捭闔,氣貫長虹的霸氣,這才是王軒能短短時間走到這一步的依仗。
原本,王軒是準備把這些海盜全部屠戮一空的,畢竟這些人都是被那些海商養起來的殺手,招降難度很大不說,還不能保證忠誠度,可現在,這些海盜都被震懾的投降了,王軒也就懶得在動手殺人了。
“收攏俘虜!”
吩咐下去之后王軒便不管了,自然有手下去做這些工作,再次踏海而行跳回大船之上,看了看身上迸濺的鮮血,王軒回到船長室換了一身衣服之后才再次出來。
此時,船上的人已經審訊完了剛剛王軒扔回來的那個劉家的主事人劉黑子。
即便這劉黑子是劉家的家生子,平日里也是個骨頭很硬的家伙,即便是死都不怕的手,可在王軒手下的這些刑訊高手手中,死才是奢望,只是短短十幾分鐘,剛剛在劉黑子的眼前把他手上的皮拔下來,這小子便什么都招認了。
拿著那份供詞,王軒隨便掃看了幾眼,從這次聯合的幾家都是誰,各家都出了多少人手,分別駐守在那里,真正倭寇的情況,上面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可以說,有了這么一份情報之后,徹底粉碎這次寧波海商的打算便易如反掌了。
正常來說,寧波海商這次出動的人手可絕對不少,真假倭寇加起來三千多人,大小戰船五十多艘,多了不敢說,即便是攻擊一般的沿海普通府縣都不成問題了。
畢竟大明末期,衛所軍制糜爛,一個府縣,不說能戰敢戰的人手,即便是能拿的兵器的加起來也沒有三千人,以福州府舉例,在王軒沒有插手之前,福州衛所即便是校閱的時候都湊不齊2000人,這還是福建最大的府,就可見整個福建各地軍事實力到底怎么樣了。
這些寧波人畢竟不了解具體情況,特別是王軒還不參與海商的貿易,即便是唐王造反事件,王軒出動的也不過是五百人罷了,還大部分是隱逸在暗處的,明面之上沒動用多少人。
唯一一次出動大軍還是滅五虎門的時候,雖是萬人,但具體軍力什么情況大家心知肚明。
這就導致福建本地的很多豪門都不了解王軒手里具體的力量有多強大,更別說遠在寧波的那些海商家族了。
這時代,信息交流全靠人力,是個基本靠吼的年代,沒網絡沒電話的,寧波海商在對手力量評估上也就是按照慣例而來的。
什么是慣例?
以一府之地頂級豪紳世家舉例,良田不下萬畝,青狀佃戶不下三千,控制人口不低于萬人,加上看守礦山和一些生意與看家護院之用,一個豪門手里常備三百來家丁是正常的。
不然,搞不好就要遭遇匪寇了。
畢竟指望大明軍卒是不可能了,那些人不會比種地的佃戶強的。
所以在以劉家為首的海商看來,這三千來戰力足夠沉重打擊一下福建這些新興海商了。
這邊戰斗結束的快,從后面趕上來的齊雪峰等人根本沒撈到仗打,心里正郁悶的時候,王軒便讓人打旗號喚他們過來。
坐小船過來,齊雪峰快步來到王軒面前拱手行禮,“見過先生,剛剛聽說先生大發神威一人便震懾幾百海盜束手就擒,真讓屬下大開眼界。”
“行了,坐下說話吧。”說著,王軒讓人把那份供詞遞了過去。
齊雪峰拿起之后仔細看了起來,立刻面露喜色,“先生,有這份情報在,那剿滅這些海盜便是易如反掌了!”
要說這些海盜最最讓人頭疼的不是其到底有多少戰力,更多的是其神出鬼沒的行蹤,抓不到人,你再能打又如何?還不是有力氣無處使。
但是現在,按圖索驥便可。
“先生,下官保證一舉剿滅這些該死的海盜。”對于王軒安排各府縣上奏折言福建鬧倭寇的事情齊雪峰也知道了,這么好的立功機會他自然要主動請纓。
王軒微微頷首,“這次剿滅海盜也是個練兵的好機會,目前還有三家海盜需要剿滅,這些就都交給你了,盡量都讓士卒們見見血,精銳是訓練不出來的,靠的還是實戰。”
“屬下明白!”齊雪峰起身行了一個軍禮,轉身邁步走了出去。
那份情報,剛剛董少爺也看過了,現在見齊雪峰走了便忍不住問道:“先生,那一千來人的真倭寇怎么辦?”
“哈哈!”王軒雙眼一瞇,眼中殺機迸射,讓整個船艙都好似掛起了一股寒風,“好不容易碰到這些真倭寇,我自然要去親自見識見識了,相比于斬殺這些大明海盜,我更喜歡拿這些倭寇練練刀,看看他們的身子骨到底有多硬,斬殺起來是不是特別的脆!”
董少爺想到剛剛王軒那種風姿,非但沒有被那種血腥嚇住,反倒有一種熱血沸騰之感,“那就讓在下陪先生走上一遭,也親眼看看,這些曾經肆虐我大明海疆的倭寇到底有沒有三頭六臂!”
說到底,他雖然也是個讀書人,但更是個男人,而且性格也與那種腐儒不同,這時代,敢于下海爭鋒的人,都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人,心中未嘗沒有投筆從戎縱橫沙場的欲望。
畢竟董少爺沒有進入官場,那種文貴武賤的思想對他影響沒那么大,再者,身處邊疆之地,天光皇帝遠的,治安也不可能像是中原大地與富庶江南那么好,所以相對的,對于武力還是比較重視的。
艦隊再次一份為三,俘虜被繳械之后捆綁到一條船上帶走,剩下的船只分成兩隊,一隊是齊雪峰率領的2000水軍士卒去剿滅那三家海商的人,另外一隊是董家的幾艘商船,直奔倭寇駐在漳州府的駐地而去。
按照現在的航程來算,大約還有六七天,王軒一行人便能到達目的地附近。
泉州府,泉州城,林家大宅,后院。
傍晚時分,后院大門連續開啟六次,六輛看起來十分普通的馬車誰也沒驚動的情況下,悄無聲息地進入林家大宅。
書房外十幾米內一個人都沒有,林家家主吩咐了家丁在外圍看守,任何人不得踏入十米范圍之內。
此刻,偌大書房內燈火通明,七個年紀大約四五十歲的中年人圍坐在一起。
上首位置坐著的便是林家主,若是有見識廣博的便會發現,其他六人也是整個福建省首屈一指的大家族之主。
這七大家族均來自于興化,漳州,泉州三地,掌控著三地的礦山、鹽、鐵等生意。
不單如此,各家在當地控制的田畝數也不下十萬畝,若是算上一些聯姻家族和依附于他們家族的話,每家手中能影響的耕地面積不下余三十萬畝。
明朝時期,全國可更耕地面積在8.5億畝左右,而福建由于地質原因,有九分山水一分田的說法,可耕地面具只有800多萬畝,而這800萬畝耕地有大部分集中在福建四大平原之上。
這四大平原便是福州平原,興化平原,漳州平原,泉州平原。
而這七家,便是盤踞在三大平原之上最大的七家人,七家直接控制的土地接近百萬畝,達到整個福建的八分之一,若是算上能影響的土地,可達到整個福建的四分之一。
這還不算上掌控在他們手中的礦山之類的產業。
可以說,在明朝這個以農業為主體的封建社會中,這七大家族便是盤踞在整個福建最頂峰的那一小撮人了,能有效地影響整個福建的經濟和社會穩定。
當然,這說的是在王軒崛起之前,現在嗎,整個福建最富有,影響力最大的便有且只有王軒王大老爺了。
王軒已經超出了正常的范疇,站在所有人的頂端,其下才是曾經的那些大家族。
畢竟,土地可產生的效益根本無法與工業相比較。
別的不說,單單那兩處鐵礦山和鋼鐵廠,每年產生的利潤就差不多可以比擬七大家族百萬畝土地產生的利潤了。
更何況,王軒還控制著福建最大的港口城市。
當然,王軒也從來未小看過這些大家族,畢竟控制的耕地面積太大了,每年產糧要養活全身八分之一的人口,即便是他也不愿意去輕易招惹這些七大家族的。
所以,當初在成立‘海洋事業協會’的時候,王軒才特意繞過他們,選擇了比他們稍差那么一兩籌的幾個家族。
不然,以他們本身的底蘊,一旦讓這七家加入到鹽業和海貿中來,其必然迅速爆發,王軒可不想培養出來幾個龐然大物給自己搗亂。
可以說,王軒一直也是在提防著幾大家族的,當然,幾大家族自己也能感覺出來往的敵對感,畢竟,王軒的所有生意里面幾乎都沒帶他們玩,這還不夠明顯嗎?
而且,王軒扶持的一些家族,這兩年來,已經有趕超他們的意思了,畢竟,有錢!
“咳咳。”林家主輕咳一聲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這才緩緩說道:“今天把大家召集過來,想必大家也知道原因,最近,咱們福建鬧倭寇了。”
“哼!”汪家主冷哼一聲,臉上的肥肉都顫抖了幾下,“鬧倭寇不是應有之意嗎?真以為咱們不知道海貿有多大利潤,可江南那些家族是好相與的,朝廷都拿他們沒辦法,這幫家伙被王軒一鼓動就沖了出去,若是不鬧倭寇那就怪了!”
“你們說,這次誰勝誰敗?”
“肯定是寧波那些大海商,畢竟這些家族底蘊深厚,不是這些新入行的人能抵擋的,再說,最近傳回來的消息不也說了,這幫家伙扛不住損失慘重。”
“我倒不這么看,據我說知,這些家伙一起去找那個王軒了,準備請王軒出手對付那些浙江人。”
這話說完,屋子里立刻陷入寂靜,一幫人皺眉不再說話,雖然他們不知道王軒具體有多少實力,但是若說王軒硬實力不如那些海商他們也是不信的。
單單是兩處礦山和鋼鐵廠,雇傭的青狀就好幾萬人,這年頭,青狀一定程度就等于戰力,畢竟拉出來訓練一下便可以輕易成軍。
這還不算被王軒控制的福州衛所,雖然不知道戰力如何,但是他們卻知道兵力處于滿員狀態,五千六百人!
當然,相對于王軒的產業,這不算多,畢竟看顧礦山和鋼鐵廠維護治安都需要大批人手,更何況還要管理那個港口城市。
而王軒的產品也需要這些海商幫忙消化,所以王軒會出手幾乎是一定的!
“唉,若是他出手的話,這事還真不好說。”
“媽的,鬼知道怎么就忽然冒出來這么一個妖孽,簡直是膽大包天,連堂堂的唐王都敢陷害。”
“這事,朝堂上面就沒有什么聲音?”一位家主有些不忿地說道。
“有個屁的聲音,生米都做成熟飯了,再說,誰敢給唐王翻案,這可是藩王謀逆案,大家躲避都來不及,又沒有利益相關,誰吃飽了撐的原意伸手摸一把,萬一被對頭給針對誣陷一下子那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是啊,這就是一灘狗屎,誰也不愿意去踩一腳,再說替朝廷一下收回了那么多土地,嘿嘿,皇上私下里還不定多高興那!”
“當當當。”
林家主黑著一張臉敲了敲桌子,讓大家來是討論這次鬧倭寇大家有沒有必要參合一下的,可這聊著聊著,樓就歪了……
“唐王的事情都過去了,大家還是不要討論了,咱們還是說說這倭寇的事。”
“倭寇鬧他們的唄,跟咱們七家什么關系,好不好壞不壞都影響不到咱們。”
“那可未必!”林家主手指輕叩桌面,“大家就不想想,若是這次王軒敗了那?更有甚者,若是王軒死了那,那會有個什么后果,大家想過嗎?”
林家主一句話立刻讓大家臉上現出驚愕之色,隨后,一個個皺眉沉思,臉色變換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