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跑到大街之上,來來往往的行人目光詭異地看著兩人。
一個老禿子,拉著一個老道士的手,兩人神色親密,前者一臉急切,后者略帶三分無奈,頓時,周圍的百姓心中了然,發出了不明意味的笑聲。
沖虛被笑聲驚醒,這才發覺周圍人看他們兩人的眼神十分奇怪,心中大罵一句,抖手震開了禿驢的手,來不及罵禿驢坑他,瞬間低頭,趁著沒人認出他來之前趕緊跑,不然幾十年的聲譽就要毀于一旦了!
雙腳在地上輕輕一點,閃身來到空中,隨后身形不停,腳步在空中連連踩踏,身子朝前連續躥了出去在空中拉出一道殘影,沖虛已經全力以赴了!
“武當梯云縱!功力如此深厚,莫非是武當掌門沖虛道長?”人群中陡然響起一聲,因王軒清君側的緣故,京城之中來了好多武林人士。
麻蛋!
聽到身后傳來的聲音,沖虛渾身一僵,險些從空中掉了下來了,袍袖一甩遮住臉面,提起最后一口氣閃身進了旁邊的小巷。
方證大師把這一幕看了個清楚明白,暗暗慶幸自己沉得住氣,沒有一下子暴露身份,默默低頭,往人群中一鉆,就要悄瞇瞇走人。
“能跟沖虛道長拉拉扯扯的武林中人,還是個和尚,莫非是少林方丈方證大師?”聲音洪亮,字正腔圓,即便是遠處之人,也能聽個清楚明白。
方證腳步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嘴角抽搐,快速回頭看了一眼,死死把對方相貌記在心底,你知道的這么多,那你知不知道你烏云蓋頂,印堂發黑,黑的發亮,即將有血光之災!
默默在念珠下刻下一道深深的劃痕,方證轉身消失在人群之中。
另一邊,令狐沖的發言激勵的大家熱血沸騰,紛紛有種拯救天下蒼生為己任的榮譽感,正在群情激奮的時候,大門被人一腳踹開,正在潮高的時候被人生生打斷,弄的大家不上不下的發泄不出來,一個個怒目扭頭看去。
六太保湯英鶚慌慌張張地沖了進來,顧不得眾人憤怒地小眼神,對著左冷禪便喊道:“掌門,不好了,那姓王的瘋了,從通州登陸之后也不休息,一直急行軍四十里,奔著城外楊鶴大人的邊軍殺過去了,現在楊大人的邊軍毫無準備,剛剛我返回的時候,那邊營地里一片大亂,看這架勢,要遭!”
“……”×群雄。
我太難了!
左冷禪揉了揉眉心,也不知道是王軒真的用兵如神,總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還是楊鶴太無能,治軍如此不嚴謹,大白天的也能被人偷襲,亦或者,令狐沖是災星降世,任何事只要跟他掛鉤必然出現意外,反正這幾年他的抬頭紋越來越深了。
怎么辦?
所有人目光都朝著左冷禪等五大掌門看來,還不待左冷禪說話,令狐沖直接跳了起來,“現在想什么都沒用,大家趕緊隨我來,咱們去看看再說,到時候見機行事。”
看著令狐沖冒冒然地替自己下了決定,現場一眾人卻理所當然地認同的樣子,紛紛起身要跟著出發,左冷禪眼角抽搐,心里在無聲吶喊,“我,左冷禪,才特么是五岳盟主,你們特么的都是瞎子嗎,我還沒同意那!”
當然,這話他也只能在心里喊喊,說是肯定不能說的,太特么丟人了,不知不覺有種被架空的感覺,若對手真的老謀深算、心機深沉、策劃良久也就罷了,問題是特么,看著令狐沖那激動到漲紅的臉……這貨特么的根本沒腦子啊!
不怕你處心積慮,就怕你原本無意!
自己特么的耗盡心血策劃了十幾年,竟然趕不上這沒腦子的家伙幾句話,左冷禪一想到這些就有種深深的挫敗感,感覺自己像個反派配角兒。
就像書里的曹操一樣,打黃巾,刺董卓,發檄文,平定北方草原,殺的異族人頭滾滾,唯才是舉,打破門閥世家壟斷,做過多少有益于整個華夏的事,卻終究趕不上只會哭的鼻涕眼淚橫流,拋妻棄子,一無是處,只會打內戰,坑完劉虞坑陶謙,坑完陶謙坑劉表,坑完劉表坑孫權,坑完孫權坑劉璋,一生背主次數多不勝數,凡是收留他皆沒有好下場的劉備名聲好!
這上哪兒說理去?
我的人生一片灰暗!
還不待左冷禪從心底的陰影中走出來,便感覺被人拉了起來,扭頭一看是六太保湯英鶚,“掌門,還愣著干什么,趕緊走啊,一會趕不上趟了。”
別拉我,我不想跟你說話!
總不好跟自己人發火,左冷禪只能壓下心底的失落,心中默默發誓,令狐沖,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全裝備一路急行軍四十里,控制速度的情況下,耗時一個半小時,抵達京城之外的時候,士卒的身體正好熱身完畢,可以大展伸手一番。
看了看北京城那高大雄偉的城墻和死死關閉的城門,王軒沒其他表示,攻城是肯定不用攻城的,王軒知道,只要他摧枯拉朽地滅了城外這三十萬邊軍,北京城里自然有大批的識時務者為他開門的。
他王軒進北京城,要的是黃土鋪路、凈水潑街、夾道歡迎,雖然黃土走起來滿是煙塵,PM2.5嚴重超標,但誰讓北京人民太窮那,鋪不起水泥路面,他也只能勉為其難了。
三十萬人的大營,即便分成左中右三營,那占地面積也太過龐大了,再加上本就軍紀渙散掌控力低下,想立刻整隊迎接即將到來的戰爭哪里那么容易!
別說王軒沒給他們留多少反映時間,即便是讓他們早做準備,沒有大半天時間,根本完不成三十萬人的整合,單單是命令層層下達,就需要多少時間!
“洪承疇,率領兩萬人進攻中軍大營,務必一舉破敵!”
“末將領命!”洪承疇騎在馬上,抱拳行禮,調轉馬頭轉身而去。
“狄浩闊,率領一萬人進攻左軍大營,務必一舉破敵!”
“末將領命!”狄浩闊騎在馬上,抱拳行禮,調轉馬頭轉身而去。
“曹文詔,率領一萬人進攻右軍大營,務必一舉破敵!”
“末將領命!”曹文詔騎在馬上,抱拳行禮,調轉馬頭轉身而去。
“孫傳庭,你帶領最后一萬人為預備隊,仔細觀察戰場局勢,敵軍那邊露出敗相,便第一時間出擊,盡快撕開缺口。”孫傳庭跟在身邊一年左右了,畢竟是他最看好的文武全才,是時候放出去歷練了。
“謝主上。”孫傳庭抱拳行禮,他知道這是王軒特意給他設計的功勞,也是他外放的征兆。
五萬大軍全部派出去,所有人都沒擔心王軒自身的安危,因為,三千特戰隊就護衛在王軒身旁,可以說,有這些人在,天下沒什么地方能留下王軒。
王軒的大軍時刻都準備這上戰場,從列隊到出擊,前后沒用上十分鐘,大軍分成品字形朝著楊鶴的三十萬大軍浩浩蕩蕩殺了過去。
每百人一個小方隊,千人一個大方隊,萬人為一個整體。
“咚”“咚”“咚”“咚”“咚”“咚”
包鐵的皮靴狠狠踩踏到地面之上,濺起塵土飛揚,四萬人在鼓聲的調度下,踩著同樣的步伐,地面跟著微微震顫,雪亮的刀鋒和弩箭,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著冷冽的寒光,毫無一絲溫暖。
四萬人宛如一個整體,濃重的殺氣匯聚在一起,形成如同山岳般的壓力,死死地壓制在楊鶴軍士卒的心頭,漸漸的,每一步,每一下顫動都牽動這楊鶴軍士卒的心跳,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血液不受控制地開始加速流動,恐懼在心底開始迅猛滋生。
隨著隊伍越來越近,大地顫動越來越明顯,宛如洪荒中跳出來的巨獸,正張著血盆大口朝著自己吞來,士卒只感覺呼吸越來越沉重,最前面的士卒,腦袋不由自主地朝著身后看去,也不知道是怕身后身都跑了,還是希望身后人已經跑了。
頂在最前面,面對這種精銳,幾乎可以百分百確定自己接下來的命運就是死亡,區別無非是中箭而死,被一刀砍死,被一槍刺死,或者,受傷之后哀嚎而死。
絕不相同的各種死法忽地跳躍到頂在最前面的士卒腦海里,殘酷無情地展示著他接下來需要面臨的命運,沉重的壓力讓他們呼吸都變得異常困難。
他們只是一群平日里飯都吃不飽的士卒罷了,拿著微薄的糧餉,十天半個月不會訓練一次,當初,之所以當兵,要么是祖輩留下來不可更改的戶籍,要么是為了一口飯吃,歸根到底不過是為了艱難地活下去罷了。
可現在,憑什么讓他們頂在最前面而不是別人!
這是注定要死的!
若是注定要死,那我當兵還為了什么?
難道是為了以夢為馬不負韶華?
還是為了,經歷過風雨的洗禮,成長為鐵骨錚錚的漢子?
保家衛國?
抵抗侵略?
還是讓身后的官僚貴族和大地主過上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