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法殿內,傳出狂笑,世崇道人一張刻板的臉,居然笑得打抽,指著易凡道:“你小子,如若有代幽子師侄這般出息,也就不愁為你易家傳宗接代了。”
易凡臉一黑,訕訕一笑:“師傅,您說笑了。”
世崇道人瞥了他一眼,哼哼的道:“說笑?代幽子師侄雖是第六代弟子,但名頭卻比一些五代弟子更大,算是千年以降我蜀山最優秀弟子之一,如若你有他這般出息,別說搞大峨眉弟子肚子,就算把懸空寺里的女菩薩肚子弄打大了,老子也給你撐腰。”
說著,嘆了口氣道:“代幽子師侄,人才具備,唯一不好的就是,桃花運太旺,自被坤云師叔接引入道以來,數百年間已有數十名紅顏知己,生下的孩子已然形成了一個家族。”
易凡目瞪口呆,這家伙是種豬么?
世崇道人一個指頭,就把易凡彈了個跟頭,吭哧的道:“有他這般才資,桃花運旺點,又算得了什么,以其實力,如若想晉升練神返虛,早就邁入了,左右不過是多做積累,磨煉自身而已。”
說著,看了眼易凡:“你看人家峨眉,弟子被搞大肚子了,不是一樣屁顛屁顛過來認親?還不是為了結一段善緣。”
易凡渾身一冷,你看我干什么?我可不想做種豬啊。
“算了,你這光頭黑臉的,想必也沒甚女修看上你。“
世崇道人搖搖頭,背著手搖搖晃晃的走了出去,卻是去了魂殿。
易凡跟在后面,滿臉膩歪的表情,摸了摸光頭,又捏了捏隔壁,半響才暗自嘟囔,咱家這叫真漢子。
魂殿內,廣闊無比,其上漂浮著無數燈火,才進入易凡就感覺到一股親切的牽引,知道是自家分裂出來的一絲神魂。
世崇道人左右看了眼,迅速就定位住了一盞魂燈,只一打量,又閉目感應了下,就嘿嘿一笑:“這小家伙,居然跑到了那處地界出去,想回來怕是不容易。”
易凡一愣,問道:“師傅,代幽子師兄,去了何處?”
世崇道人嫌棄的瞥了他一眼:“反正你是去不了的地界,問那么多干甚?”
易凡一哽,悶悶的不再問。
世崇道人一咧嘴,嘆道:“怕是再過百十年,這小家伙就能突破了。”
接著又忍不住笑道:“老子就可以解放了。”
鎮劍大殿內一片歡語,兩家素來交往甚好,自然話題也多,要么修行之法,要么門下弟子的事,表面上看似笑容,但眼睛不時看向殿外。
終于,一團黑云在天際滾滾而來,眾人松了口氣,特別是張掌教,微微定神,望著落下來的易凡道:“世崇師兄可有傳音?”
易凡欲言又止,看了眼秦寒梅,只好如實說道:“回掌教師叔話,師傅已然傳音,不過代幽子師兄,現在陰府深處歷練,恐怕暫時無法回來。”
張掌教神色一頓,冷哼一聲:“自己犯了這般錯誤,還有心情到處亂跑,待他回來定要好好教訓。”
說著,猶豫的對秦寒梅道:“秦道友,你看此事?”
秦寒梅面色微冷,搖搖頭道:“既然代幽子身在陰府,那此事我看就作罷,回去讓我那苦命的弟子,找個可靠的人嫁了。”
“這怎么行?”
張掌教一擺手:“既已生下我蜀山弟子血脈,自是我蜀山之人。”
頓了頓,面色一定道:“既然代幽子師侄暫時無法回來,那本座就替他做主,這門婚事定下了,待他回來本座親自上峨眉訂婚。”
秦寒梅臉上微微放松,起身行禮道:“那我就待我那苦命的弟子,謝過張掌教了。”
一番客套,就有長老引路,帶著峨眉弟子前去歇息,易凡本想走,就見張掌教招了招手:“全子師侄,世崇師兄把門內大比交于你主持,可有難處?”
“不曾有難處。”
“那就好,大比在即,一切按章法辦就行,其余皆事,你看著辦就行,無需顧忌太多。”
易凡躬身謝過,卻未走,張掌教看了他眼,笑道:“師侄可有其他事?”
“掌教師叔,峨眉秦前輩她……”
“無甚大事,左右不過把加深兩派關系而已。”
張掌教扶了扶長須,淡淡一笑:“此事我知她知,不過走個過場而已。”
啊?原來你們都在演戲啊。
易凡恍然大悟,一拍腦袋,代幽子師兄數百年來孽緣不斷,張掌教和諸位長老,早就有了經驗,哪會出現意外?
而秦寒梅故意提出,不過是把此事提前定下,以免節外生枝,要知峨眉中她也不算地位最高,如若和蜀山結下一段緣,對她來說是一件大好事。
最重要的是,代幽子前途無量,一身修為已然達到煉氣化神圓滿,突破練神返虛只是時間問題。
至于隕落?
作為蜀山新一代最優秀弟子之一,門內大能自會看護,幾乎不可能出現意外情況。
蜀山大比,卻和一般門派不同,劍修講究戰力,不求緣法,只練自身,如若門下弟子互相對放,放不開手腳不說,也檢驗不出真本事。
要是只評價誰實力高,門中師長一眼看出,何須比較?
既然如此,自要想辦法,根據每屆主持大比的師長不同,也有不同的較量。
易凡盤坐在云臺,下方十余個執事,皆在等他最后定論,大比內容,一般都是最后公布,不會讓弟子有過多準備,不然就又是公允。
要知蜀山弟子,來歷不同,機緣不同,資質更不同,如若提前知道大比內容,那些家族弟子,豈不是要比寒門弟子更加優勢?
雖然蜀山不在意這些,畢竟家族資源也是自身實力的一種,并不作刻意針對。
但為了更加公平,和檢驗門下弟子,一般情況都不會提前公布。
再過數日,就是大比之日,諸位執事前來商議、定奪大比內容。
易凡閉目養神,已然兩個時辰,換做其他師兄師長,下面的執事早就意見紛紛,但和這殺星在一起,再多的意見,也不敢說出來。
終于,就在烈陽落山,劍潮歸位時,易凡睜開眼,遙看天際那一絲狂暴靈機,咧呀一笑:“有了。”
諸位執事精神一震,齊齊看來,就聽易凡道:“我蜀山劍修,自開派祖師立下門牌,傳下道統以來,門下弟子一向以戰力傳名。”
頓了頓,看了眾人一眼:“既然如此,此次大比,就放在陰府之內。”
諸位執事震驚,彼此對視,旋即一咬牙,躬身作稽道:“師叔,秀劍、藏劍二峰弟子,堪勘不過煉精化氣之境,入門不過數十載,就算永字輩弟子,勉強勘破煉氣化神,也無法抵御陰府濁氣侵襲,稍有不慎我蜀山百年之基,就會毀于一旦。”
“如此,我等不敢同意。”
“復議。”
易凡微微抬起眼目,似笑非笑的掃了眼諸人,半響后才淡淡的道:“爾等卻是忘記,我蜀山今日之勢,是如何成就的?
祖師開立山門,傳下蜀山道統,又有歷代祖師斬妖魔,鎮陰府,御來敵,魂殿殘燈已然堆積成山,到了如今我等這一代,就會因為陰府可怖,就不敢入么?”
頓了頓,呲牙一笑道:“距離大比還有兩日,如若有弟子不愿前行,可申請退出,我也不予懲罰。”
“師叔,這……”
“去吧,莫要耽誤。”
易凡揮動衣袖,卷起諸人,丟了出去,大殿門轟然一關,卻是避客不見。
“諸位師兄,方才執事傳下消息,本屆大比定在陰府,兩日后正式開始,諸位如何看?”
一洞府內,坐落十余人,男多女少,皆是近百年來蜀山昌字輩最優秀弟子。
諸人神色不一,有振奮,有憂慮,有眼神閃爍的,把一眾弟子心性顯露無疑。
端坐在上首的一位高冠弟子,淡淡一笑,按了按手道:“諸位師弟師妹,都是才華具備之輩,能入蜀山門砥,資質自是不凡,難道不明白,我蜀山劍修根本么?”
不等眾人接話,臉色一冷,道:“代全子師叔祖,既然把本次大比定在陰府,自是有道理,如若有人懼怕,可申請退出,只是莫要忘記了,我等劍修如若這點本心都無,何談一往無前,攀登更高境界?”
眾人精神一振,陷入沉思,半響后,有弟子嘆了口氣,拱手道:“多謝童師兄指點。”
高冠弟子點點頭,不經意的掃了眼坐在角落的易平安,旋即揮手道:“兩日后大比開始,諸位回去準備吧,莫要有僥幸心理,全力以赴就是。”
天空陰暗,雷云滾滾,絲絲電光如龍,其下數百法劍綻放,其上立著一個個蜀山弟子。
易凡端坐在一團黑云上閉目養神,忽地耳朵一動,就見一道劍光從劍潮中而來,瞬間劈開頭頂雷云,顯露出一條狹長的縫隙。
縫隙綿延數里,吞噬周遭雷云,往里看漆黑一片,眼力好的卻能看到,一絲絲被劍光斬碎的濁氣,正頑強的在縫隙邊沿扭曲。
聞著氣息,易凡就知道,陰府已經打開,由世崇道人一劍斬破,供數百弟子進入。
“蜀山大比正式開始,入陰府。”
易凡一跺腳,黑云瞬間擴大,足有一里方圓,把數百弟子一罩,接著裹帶著穿過縫隙。
片刻后,縫隙轟然崩散,激蕩起的靈氣,卷起漫天雷云,甚至擠壓在一起,在空中形成罕見的湖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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