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川眨了眨眼,很痛快的說道:“放心吧,以后我不會再去找她,見到她我一定會繞著走。”
這么痛快的回答,讓錢麗娟感到很不真實,也很憤怒,以為沈川是在敷衍她,強壓著怒氣說道。
“沈川,阿姨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但感情的事勉強不了的。雨晴不喜歡你,你纏著她也沒用對不對?”
沈川笑了,突然抬起了手,嚇得錢麗娟向后退了一步:“你想干什么?”
沈川晃了晃手:“五萬,你那個香江的二百五女婿,哦,還是哈佛畢業的,給了我五萬塊的分手費。所以,您放心,就算我心有不甘,但看在這五萬塊錢的份上,我保證離趙雨晴遠遠的。”說完哈哈大笑著一揮手,“走了!”
看著沈川離開,旁邊一個老娘們啊的一聲,驚叫道:“五萬塊啊,老錢趕緊問問你閨女,這事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趕緊把錢要回來,五萬塊錢可不是小數目。”
“老王說的對,老錢,你快點問問你家雨晴。還什么分手費,這不是傻子嗎?這么多錢,給你也不能給一個外人啊。”
錢麗娟臉色變得陰沉可怕,他們一家子,辛辛苦苦干了一輩子,存款連五千都沒有。現在一個小癟三,一個考了三年都沒考上大學的廢物,因為糾纏她閨女得到了五萬塊錢的分手費,這讓她非常生氣,心更是一抽一抽的疼。那可是五萬,就好像,那些錢是她的,被沈川給搶走了。
一個女人看的錢麗娟臉色不好看,干笑一聲說道:“你們那,沈川是個什么貨你們不清楚嗎?他的話你們也信。”然后一拉錢麗娟,“走了。”
“你……你們三個這么看著我干什么?”一進屋,陳三軍、周愛國還有周愛玲整齊的站在沈川面前,瞪著大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沈川,把他看得心里直發毛。
“錢呢?”三個人很有默契,異口同聲的問。
沈川抬起手,用手指頭指了指放在炕上的皮包:“在那!”
“嗷”的一聲,周愛國和陳三軍一聲大叫,剛要撲過去,脖子就被一只纖柔的小手掐住了,“你們兩個,給我老老實實站在這。”
周愛國和陳三軍一縮脖子,就像兩只被捋順了毛的小狗,吐著舌頭,溫順的站在那里。
周愛玲拿起皮包,拉開拉鏈,然后一下一下的,在里面拿出還帶著墨香,嶄新的五摞百元大鈔。
“咕嚕”周愛國和陳三軍喉嚨滾動了一下,咽了口唾沫。
周愛玲看著錢一陣出神,回頭看向沈川,眼神復雜的說道:“你真的拿了錢啊。”看來,她剛才根本就不信。
沈川說道:“對啊,白給的為什么不拿。”
“就是!”周愛國和陳三軍再一次默契的說道。
周愛玲沒有理會他們:“那你拿這些錢,準備干什么?”
沈川在兜里拿出煙點了一根,看著窗外遠處漫天的紅光,輕聲說道:“你們知道嗎?我們有多幸運,生在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大時代。有了這些錢,我們才能在這個風起云涌的大時代里劈波斬浪。”
有人說八十年代是大時代,但在沈川看來,九二南巡定了調子后,改革大潮才真正來襲,那才是真正的大時代。信息化時代,知識經濟時代,互聯網開始普及,并逐漸改變人們的生活方式。
也是中國的未來由朦朧而清晰、由迷惑而明朗的關鍵年代。正是有了這個改革開放的過渡期,八十年代的價值才會轉化成具體的、實實在在的行動。
“大時代?”周愛國和陳三軍眼神變得迷茫,只有周愛玲眼神閃著光彩。
“對,大時代。”沈川抽了口煙,“大國和軍兒不是一直想組個樂隊玩嗎?現在有錢了,我們可以弄了。”
周愛國和陳三軍一愣,緊接著激動的一聲大吼,“二哥,你說真的?”
沈川笑了:“當然是真的。”說完看向周愛玲,“小鼠姐,有沒有興趣一起玩?”
他毫不懷疑周家姐弟在音樂上的天賦,完全遺傳自他們的母親。
周媽媽叫喬金梅,是萊清縣有名的金嗓子,最早的時候在玻璃廠后勤工作,有什么活動,周媽媽的獨唱是必備曲目。后來被縣文工團團長看中,調去了縣文工團。
而沈川跟周家是鄰居,三個人小時候整天在一起,經常跑到文工團玩。他跟周愛國的吉他就是在文工團學的,而周愛玲對什么都有興趣。鋼琴、二胡、架子鼓,什么都學過。即使考上了市師專,也是讀的音樂系,畢業在市里一個重點小學當了音樂老師。
周愛玲歪著頭,笑瞇瞇的看著沈川:“你是真心的邀請我嗎?”
沈川一笑,煙霧在嘴里冒出來:“我是真心邀請,但你這個音樂才女,工作才幾年就辭職,周叔和喬嬸不得把你的腿打斷?”
這個年代,對于鐵飯碗看得比命還重要。何況周愛玲還是教師,這么體面的工作,居然辭職玩兒什么樂隊,家里長輩要是同意才怪了。
周愛國說道:“你不用想了,爸媽肯定不會同意的。”
“要你管!”周愛玲眼睛一瞪,伸手抄起周愛國放在炕沿上的醋,“醋我拿走了,你們趕緊去買酒,我馬上就回來。”
“我去買酒!”陳三軍緊跟著周愛玲跑了出去。
周愛國拿著一摞鈔票,笑得眼睛都沒了;“二哥,明天我們就去市里買樂器。”
沈川把煙頭扔在地上踩了一腳,搖頭說道:“不行,這些錢暫時還不能動。”
“啊?”周愛國張著嘴,“為什么?”
沈川說道:“有大用。”
“那什么時候能買?”周愛國問道。
沈川說道:“過完年吧,六七月份。”
周愛國有些失望的說道:“還得等半年多啊。”
沈川笑了:“要是沒有這些錢,可能要等一輩子。”
周愛國撓了撓腦袋,傻笑一聲:“也對!”說完看著沈川,眼睛賊亮賊亮的,“二哥,把你那首歌的譜子弄出來,我們去文工團借樂器借場地排練,就憑那首歌的質量,我們肯定會一鳴驚人。”
沈川仰身躺在炕里的一個行李卷上,感受著火炕的溫度,舒服的呻吟一聲:“那首歌,并不適合你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