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福旺硬著頭皮說道:“陳總,張俊學和陳彩帶著法律顧問部和財務部的所有職員離職了。”
陳德輝看著孫福旺,眼神冷得仿佛讓室內溫都降了好幾度,尤其是那雙眼,由清澈透明慢慢變得渾濁布滿血絲,看起來相當嚇人。
孫福旺被陳德輝盯著,臉色猛然變得蒼白,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陳……陳陳陳總……”孫福旺喉結滾動了一下,說話都磕巴了,“我昨昨昨……昨天已經交代好了,他們也答應抽調人手到其他部門,維持公司運轉,可……可今天他們全都沒來上班。”
陳德輝突然笑了,笑得很瘋狂:“哈……哈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嘿嘿……”孫福旺嘴角裂開嘴,也跟著笑,而他的笑,跟陳德輝相反,有些小心翼翼,好像是很怕打擾陳德輝發揮。
“哈哈哈……”陳德輝眼淚都笑出來了,漸漸的笑聲越來越弱,知道最后消失,陳德輝的臉變得扭曲,抓起辦公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向孫福旺。
“他們不來上班,你他媽的還來干什么?”
孫福旺一閃身躲開,茶杯摔得粉碎。
“你他媽的還敢躲。”陳德輝猙獰著臉,在辦公桌后面走出來,抬手狠狠扇了孫福旺一巴掌。
“啪!”孫福旺這次沒敢躲,硬生生挨了陳德輝一耳光,血絲順著嘴角就流了下來。
“滾出去!”陳德輝一聲怒吼,“三天,我給你三天時間,要是公司不能恢復正常運轉,你他媽的也給我滾蛋,公司不要廢物。”
孫福旺心中的怒火在燃燒,他都五十來歲的人了,居然被陳德輝罵廢物扇耳光,這種屈辱讓他難以接受,很想狠狠一巴掌扇回去,可想想自己好不容易坐上的總經理位置,又舍不得。而且他這個年紀了,想要再找一家有相同待遇的公司,可不那么容易。
當然了,對姚洪慶、馮景濤、韓彬、張廣、陳彩和張俊學的去處,他也已經知道,甚至川禾實業給出待遇,他都一清二楚,畢竟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
姚洪慶的年薪是五十萬,比他這個剛剛升任恒遠總經理的年薪,整整高出將近十倍,就連他曾經的下屬,馮景濤和韓彬他們,年薪也是十萬到二十萬不等,比他都高出兩三倍,他是真的羨慕妒忌恨。
他也想過要跳槽到川禾實業,但他很有自知之明。因為川禾實業并沒有跟他接觸,那就證明,人家看不上他,如果他在恒遠辭職,很可能會雞飛蛋打。
“還不滾,站在這里干什么?”陳德輝見到孫福旺沒有走,火氣騰地一下,再一次燃燒起來。
為了這個位置,孫福旺不得不忍受陳德輝給他打來的屈辱:“陳總,我想你也已經知道,他們都是被川禾實業挖走了。而我們現在要做的,是留住現在的員工,不然川禾實業的手,會一直伸過來,把恒遠徹底挖空。”
“川禾實業!”陳德輝牙都要咬碎了,雙眼充滿血絲,臉部扭曲,“曹楚珍,你這個婊子,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陳德輝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因為發再大的火也沒用,最要緊的是解決眼前危機,不然,他真的回不去香江,永遠留下內地。
“說,該怎么解決!”
“漲薪水,簽合約。”孫福旺雙眼一直盯著陳德輝,看他有什么反應。
陳德輝張嘴就要反對,對他來說,現在給內地員工的薪水都有點高,還漲薪水,太陽都這么高了,還做夢呢?可最后卻又把嘴閉上了。因為他想到了川禾實業,普通職員的薪水,可比恒遠高出一倍還多,如果他不漲薪水,估計人很快就會被川禾實業挖空。
還有合約,當初也是他一力主張,除了總經理和副總經理,不與普通員工簽合同,就連部門經理都是如此。因為他瞧不起內地人,覺得我這是賞你們這些窮鬼飯吃,你們不感恩戴德就算了,還要合約要福利,怎么那么大臉。估計他當初也不會想到,因為他的傲慢,他的短視,會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
如果被董事會知道,恒遠內地子公司發生了這么大的危機,而且是他陳德輝一手造成的,那就不是把他發配到內地這么簡單,估計會把他撕了。所以,他現在最緊迫的就是,在董事會知道這里變故的消息之前,讓公司恢復運轉,而首先要做的就是控制住現有職員被挖。
“你說漲多少?”陳德輝已經徹底的冷靜下來。
孫福旺精神一振:“不能低于川禾實業,不然,人我們依然留不住。”
陳德輝很不甘心,但又不得不妥協:“好,先宣布漲薪的消息,穩住人心,然后在擬一份合約,給我看過之后再簽約。”
孫福旺被抽的半邊臉有些腫了起來,此時的心情突然變得陽光起來:“陳總,我的合約,是不是也要改一改啊。”
“你?”陳德輝眼睛瞇了起來,在窄窄的眼縫中,有些一絲非常危險的光芒。
“對!”孫福旺臉上露出很坦然的笑,此時的他,對陳德輝沒有了一點懼怕。
他提出給員工漲工資,簽合約,就是一次試探。如果陳德輝不同意,他什么都不會再說,陳德輝肯定還有辦法解決眼下危機,最大的可能就是在香江調人過來。如果陳德輝妥協,那就證明,陳德輝手里并沒有牌可打,而他聽到的傳言可能就是真的,總公司也遇到了大麻煩,被川禾實業總公司打得鼻青臉腫,他陳德輝并不是來內地檢查工作的,而是被發配過來的。
此時的陳德輝,就是沒了牙齒的老虎,如果孫福旺再離開,陳德輝不但沒了牙,眼睛也會瞎。所以,孫福旺是有恃無恐。姚洪慶去了川禾實業,年薪是五十萬,我孫福旺還不到六萬,你怎么也得給我漲吧,就算沒有五十萬,四十萬總該給吧。
“你想要多少?”陳德輝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說話的語氣卻相當的冷。
孫福旺微笑著說道:“分公司成立的那一天,我就為公司效力,任勞任怨,毫無怨言。在這次危機當中,我也對公司不離不棄。川禾實業給姚洪慶開出的年薪是五十萬,我不跟他比,但我的年薪,四十萬應該沒問題吧。”
“四十萬?”
陳德輝簡直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你以為你是誰?可這樣的話他卻無法說出口,因為他無法向總公司求援,只能指望孫福旺。如果孫福旺走了,他對公司將會徹底失去控制。甚至孫福旺離開的時候,也會帶走一批人,他就真成為光桿司令了,到時候,董事會那些老家伙,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把他踢出恒遠,就連羅世榮都保不住他。
“好!”陳德輝妥協了,不過這筆賬他卻記下了,等這次危機解除之后,他要好好跟孫福旺清算。
孫福旺內心很得意,也很興奮,但臉色很平靜,他怕刺激到陳德輝。不管怎么說,陳德輝也是恒遠地產老大,雖然被董事會發配到這,但老虎就是老虎,就算沒了牙齒,真要發起狠來,他也扛不住。做人可以得意,但不能忘形。
“好,我這就去改合約,我的先簽了。”孫福旺絕對的老奸巨猾,事情都到這個程度了,他的合約必須先簽,不然等公司危機解除,陳德輝肯定會對他打擊報復,把他踢走。
看著孫福旺離開的背影,陳德輝臉色頓時變得陰沉,雙手緊緊握著拳頭,眼神充滿戾氣。黃國強被他壓制了那么多年,都無法翻身,沒想到來內地,卻被孫福旺這條老狗算計了,這對他的智商打擊很大。還有川禾實業,尤其是曹楚珍,他現在是恨之入骨,殺人的心都有。
一輛掛著黑色牌照的加長林肯停在了水木大學門口,四名身材威猛高大,穿著黑色西裝,戴著墨鏡的歪果仁先下了車,然后警惕的打量了一下周圍,守在了車門邊。
接著,一名六十來歲,一身唐裝,頭發有些花白的老者在車上下來:“少爺,我們到了。”
“到了?”懶洋洋的聲音響起,一條大長腿在車內伸出,一只雪白的運動鞋踏在了地上,然后就看到一個陽光帥氣,身高能有一米八多的青年下了車。
這個家伙看起來也就二十四五歲,穿著一身面料考究的休閑裝,留著短發,戴著墨鏡,臉上一直帶著似有似無的笑,看起來有些桀驁不馴。
這樣的陣勢,頓時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尤其一些女人,看著青年的眼神都直了。只是,青年并不在意那些火辣辣的眼神,可能他對這樣的注視已經習慣。
“杰克,去問問,中文系在哪。”
一名歪果仁點點頭,走向圍觀的人群,然后很傲慢的指著一名男生,用非常流利的中文說道:“小子,中文系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