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川在前面扶手箱里找到煙點了一根,然后扔給沈偉:“臉皮比幾年前厚多了。”
沈偉感慨的說道:“臉皮厚能吃飽飯,身上的皮厚,能抗擊打。所以,我身上的皮,比臉皮還厚。”
沈川看著窗外:“大姐離婚了。”
“嗯?”沈偉一皺眉:“怎么會離婚?”
沈丹是比沈亮這個二哥先結的婚,然后用沈丹的彩禮錢,給沈亮辦的婚事。估計,賈政剛對沈丹不滿,也可能有一點這方面的原因。
沈川把這幾年發生的事情說了一下,沈偉身上戾氣猛然迸發:“賈政剛,他膽子還真不小。”
沈川說道:“大姐在京城呢,我都給她安排好了,最近幾年是不可能回來了。”說著拍拍沈偉肩膀,“行了,都已經過去了。”
“沒過去!”沈偉陰沉著臉說道:“我想去南方看看,那里的機會多。在去之前,我要先去見見賈政剛。”
“行!”沈川問道:“你什么時候去南方?”
沈偉說道:“本來想在家待一段時間的,但你給我拿了這么多錢,恐怕老大老二會惦記。還有馮麗和孟如萍那兩個娘們兒,一旦不要臉的鬧騰起來,我這脾氣一上來,真不知道會出點什么事兒。所以越快越好,這兩天就走。”
沈川說道:“明天我也走,去垌丹縣考察,不如跟我一起走吧。早上先送你去老溝兒找賈政剛,然后你愿意跟我去垌丹縣玩玩就去,不愿意去,我給你送到火車站。”
沈偉說道:“我不跟你去垌丹縣了,把我送到火車站就行。”
沈川說道:“你帶這么多錢,坐火車要坐三四天。最好先到省里,然后坐飛機,半天就到了。”
“聽你的!”沈偉說了一句,感覺到心里還有一股氣,“大姐的事兒,無論是你大爺大媽還是老大老二,居然都沒跟我說。”
沈川很違心的說道:“估計是怕你擔心吧。”
沈偉哼了一聲:“是你了解他們,還是我了解他們?”
沈川擺擺手:“不說這些了,你有沒有想過,去南邊要干什么?”
沈偉搖頭:“沒有想過,船到橋頭自然直。”
沈川說道:“你可以關注關注互聯網。”
沈偉苦笑一聲:“我在里面聽過這玩意,但是不懂啊。”
沈川說道:“不懂就先了解,然后找懂的人去做。如果實在不行,也別勉強,互聯網這玩意,風險也是很大的。”
沈偉點點頭:“到時候再說吧。”
沈川對周愛玲說道:“媳婦,先回家去一趟,搬兩箱酒給爺拿去。”
周愛玲答應一聲,半個小時候后,把車停在了家門口。
沈川讓磕巴帶著人,搬了兩箱茅臺和五糧液放在后備箱里,然后又拆開一箱,拿了兩瓶五糧液,還有兩盒極品龍井。
“晚上,我要去看看小學班主任老師。”
周愛玲擺擺手:“你自己回去吧,我不去了。”
沈川一翻白眼:“早上起來的時候,爺和奶交代我,讓我帶你回去,你不去怎么能行。”
周愛玲眨了眨眼:“你爺和你奶想見我?”
沈川點頭:“對啊!”
周愛玲突然變得有些緊張:“你怎么不早告訴我,這也太突然了。”
“丑媳婦總是要見人的。”沈川把周愛玲押上了車。
沒有辦法,周愛玲只能繼續當她的司機。
鐘青梅忙乎一上午,準備了一大桌子菜。老太太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就坐在大門口柳樹下的石頭上等待。老爺子看起來很平靜,坐在炕上抽著煙,但時不時的抬頭看看窗外,證明他內心也是有些急的。
隱隱的汽車發動機轟鳴聲傳來,老爺子嗖的一下站起身:“是不是回來了?”
鐘青梅說道:“我出去看看。”
還沒等她跑出屋門呢,老太太推開大門喊道:“老頭子,他們回來了。”
老爺子有些焦躁的情緒立刻消失了,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慢條斯理的穿上鞋,背著手往外走。
“回來就回來,喊什么。”
看到老太太站在門口,翹首以盼的樣子,都沒等車停穩,沈偉就打開車門跳下車:“奶!”
看到自己的孫子,老太太眼淚頓時就下來了,抬起手,捧著沈偉的臉,仔細的撫摸著:“瘦了,黑了,沒有以前壯實了,在里面吃了很多苦吧。”
“那都是他自找的,吃苦受罪的能怪誰?”沈亮哼了一聲,“再說,那是監獄,不吃苦,難道還在里面享福?”
沈川差點笑出聲來,都說老人有偏有向,但像沈亮這樣的,不分什么場合,不管面對的是誰,總是“口吐芬芳”,估計沒有任何長輩會喜歡。
“啪!”老太太氣得在沈亮背上拍了一巴掌,“小王八犢子,怎么說話呢?”
“唉!”沈川低聲對周愛玲說道:“老太太可是出生在書香門第,年輕時候是真真正正的大家閨秀,知書達理,很少罵人,但總是被沈亮和沈同氣得爆粗口。”
周愛玲悄聲說道:“你這個二哥是不是缺心眼兒?”
沈川點頭:“缺!”
“二川!”老太太撇開沈偉,看著沈川身邊的周愛玲,眉開眼笑的:“這是不是你對象?”
本來周愛玲很放松,可老太太突然這么一問,讓她又緊張了起來,緊接著深深吸口氣,給老太太鞠了一躬:“奶奶好,我是周愛玲,是二川對象。”
“好,好啊!”老太太拉著周愛玲的手,上下打量著,笑得嘴都合不攏了:“好看,好看!”
周愛玲被夸的臉一紅,沈川急忙說道:“奶,咱進屋說吧。”
這時沈西崈出來了,看到沈偉什么都沒說,只是重重的拍了拍他肩膀。然后看向周愛玲,臉上露出非常滿意的笑容。
“這是咱爺!”沈川介紹道。
周愛玲又鞠了一躬:“爺爺好!”
“好,好!”老爺爺笑呵呵的回應著,可當他看到站在后面,跟著往院子里走的沈攀榮和徐鳳芝這一家子,笑容寄沒了,只是淡淡的點了個頭,轉身往屋走。
“你看看,你看看!”徐鳳芝不滿的嘟囔道:“老爺子老太太就是偏心眼兒,喜歡老二,喜歡老嘎達,可對你這個老大,就沒有一個好臉。我告訴你啊,以后他們真要癱在炕上了,你愛侍候你侍候,別找我聽到沒有?”
沈攀榮說道:“你想多了,老爺子和老太太真要癱在炕上了,想侍候也輪不到你,老嘎達媳婦會侍候。要錢,二川現在肯定不缺錢,也輪不到你。”
一群人進了屋,磕巴他們把兩箱五糧液和兩箱茅臺搬進屋,沈川說道:“你回去之后,讓人把家里的酒全部送到京城去,放在四合院。”
“好的!”磕巴答應一聲,轉身就要走。
沈西崈說道:“來回這么遠的路,開了半天的車,吃完飯在走吧。”
“不……不了。”磕巴急忙搖手,“我們回去還……要有點事兒。”
沈西崈還要說什么,沈川說道:“讓他們走吧,去找個飯店吃飯。”
畢竟是沈川公司的員工,沈西崈不再說什么:“行了,早上都沒吃飯,趕緊開飯。”
沈同和沈亮,盯著五糧液的眼睛直冒光,剛要撕開箱子,就聽到沈西崈冷哼一聲:“那個酒,給我放那。”說完把昨晚喝剩下的秦池拿了出來,“喝這個!”
沈亮不滿的說道:“這一箱六瓶呢,喝兩瓶又能怎么樣。”
“不怎樣!”老爺子說道:“這里有秦池,你想喝就喝,不想喝就拉倒。”
沈亮和沈同不情不愿的回到桌子前,馮麗和孟如萍有點懼怕老爺子,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只是感覺自己男人太窩囊,狠狠瞪了他們一眼。
“吃飯吃飯!”鐘青梅把菜都端上了桌,然后先給周愛玲盛了碗飯,“玲玲,昨天二川跟我說,我們兩個見過面,但怎么也想不起來。今天見到了人,一下子就想起來了。好像是三年前,還是四年前,大年初三,我去二川家串門,當時你正在他們家里打麻將。”
周愛玲笑著說道:“我也記起來了,那天晚上,我們還打了四圈麻將呢,我們三家輸,就你一個人贏。”
“哈哈哈……”鐘青梅哈哈大笑:“對對對,第二天上午還玩兒了半天,下午才走的。”
不管各自心里都在想什么,今天沈偉出獄,再加上周愛玲在,這頓飯吃得還算融洽。徐鳳芝沒敢整事兒,沈同兩口子和沈亮兩口子也比較老實。
這一頓飯,熱熱鬧鬧的吃到了四點多,要說最開心的還是老太太和老爺子。對了,還有一個沈秀,最崇拜的周韻,居然是她嫂子,那個興奮啊,嘰嘰喳喳在周愛玲身邊說個不停。
吃完飯之后,沈攀榮一家子都走了,周愛玲和鐘青梅收拾桌子,然后又刷碗掃地,老太太對馮麗和孟如萍一陣叨咕。
“娶了兩個媳婦,懶的屁股都生蛆了。哎呀,玲玲,碗不用你刷,這忙乎半天了,趕緊到屋里坐一會。”
“奶,不累,就這幾個碗,馬上就刷完了。”
“我刷!”沈秀殷勤的搶過抹布刷碗,“嫂子,能不能給我一張簽名的磁帶啊。”
周愛玲笑著說道:“可以,車里還有十多盒簽名磁帶,你都拿去吧。”說完找到鑰匙交給沈秀,“就在后備箱里,自己去拿。”
沈秀快速的把碗刷完,拿過鑰匙:“哪個按鍵是開鎖的?”
“第一個!”周愛玲指了指車鑰匙上的開鎖鍵。
“好咧!”沈秀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一蹦一跳的跑了出去。
老太太拉著周愛玲的手:“走,進屋陪我這個老太婆說說話。”
沈川和老爺子還有沈海榮在屋里喝茶,老太太、周愛玲坐在炕里聊著家長里短。沈秀那丫頭,盤腿坐在炕上,擺弄著十多盒磁帶。
鐘青梅倒完垃圾,最后進了屋,見到沈秀在擺弄磁帶,沒好氣的說道:“有一盒磁帶,留個紀念就好了,要那么多干什么,咱家連錄音機都沒有。”
周愛玲愣了一下,說道:“秀,你沒有隨身聽嗎?”
沈秀搖頭:“沒有!”
周愛玲說道:“我車里有一臺,在副駕駛手扣里呢,你沒有就拿去用吧。”
“不行!”鐘青梅說道:“那么貴的東西怎么能給她。”
周愛玲笑著說道:“我還有呢,留著放在那里也沒用。”
鐘青梅還要拒絕,沈川說道:“老嬸兒,她當嫂子的,送給小姑子禮物是應該的,你就不要管了。”
沈川說話了,鐘青梅也沒有在堅持。
沈秀咚的一聲,光著腳跳到地上,拿著車鑰匙就往外跑,很快拿回來一個精致的隨身聽,而且還是粉色的,相當漂亮。
“嫂子,這個隨身聽真好看,在哪里買的?”
周愛玲說道:“這個你買不到,是我去島國宣傳專輯,索尼送給我的,這是獨一無二的,世上沒有第二臺。”
“啊?”沈秀興奮的說道:“真的啊。”
沈川都不知道這個事兒,問道:“索尼找你們代言隨身聽?”
“對!”周愛玲說道:“都已經談好了,索尼方面正在尋求廣告歌曲。”
沈川點點頭,現在的索尼可是非常牛逼的,槍花代言其產品,對槍花的知名度也有一定的好處。
老太太突然問道:“二川,你們什么時候結婚?”
誰也沒想到,老太太會問出這個問題,周愛玲一愣,緊接著臉就有點紅了。這個沒心沒肺的大妞,今天連著紅了兩次臉,這對沈川來說,也是很新鮮的。
“我還在上學呢,就是結婚,也得畢業。”
老太太說道:“你什么時候畢業?”
沈川說道:“后年,九八年。”
老太太想了想:“行,那就九八年結婚。”
沈川哭笑不得的說道:“結婚這么大的事兒,您老人家就這么給我定下來了?”
老太太說道:“我和你爺的年紀都大了,有今天沒明天,說不定哪天嘎巴一下就沒了。沒看到你們成家立業,我走了也不甘心。還有沈林,他當兵走了,一年也回不來一次,想給他介紹對象都沒辦法。”
沈川說道:“沈林那里您老人家也不用操心,他也找對象了。今年十一的時候,對方父母就會到京城,跟我爸我媽見面。等見完面,估計離結婚的日子就不遠了。”
“這可好,這可好!”老太太高興的拍了一下巴掌,“也不知道他們回不回家來。”
沈川說道:“應該能回來看看您和爺。”
說完,沈川看了看時間:“爺,奶,我去看看小學時的班主任老師。”
老太太問道:“晚上還回來嗎?”
沈川說道:“回來,明天早上再走。”
“好!”老太太笑了,“我去把西屋收拾收拾,你跟玲玲住西屋。”
也不知道老太太是不是揣著明白裝糊涂,居然給沈川和周愛玲安排在一個屋。
周愛玲想說話,被沈川搶了先:“行,我們要是回來晚,您跟我爺就不用等我們了。”
周愛玲狠狠瞪了沈川一眼,但又無可奈何。
姚學功有些疲憊的走進院子,老伴兒早些年就去世了,閨女三年前離了婚,帶著孩子跟他一起住,也能照顧他的生活。
“弄什么吃的,這么香。”姚學功在外面說了一句,推開門進了屋。
“老爺!”一個十六七歲的男孩,戴著圍裙,正在鍋臺前忙活,而鍋里正在煎著魚。
姚學功看到男孩,精神一振,就像換了個人,一下子就精神起來:“哎呦,我大外孫什么時候回來的?”
男孩叫姚柯宇,父母離婚之后,就改了姓。本來學習就不怎么樣,父母這一離婚,對他的打擊還挺大的,干脆就退了學,一個人跑到市里去打工。可他的年紀太小,能干的活并不多,最后跑到飯店當了學徒工,這兩年多下來,學的還不錯,有時候師父還讓他上灶炒菜。
“我師父在這個飯店不干了,我也跟著出來了。”
姚學功把手里厚厚一摞卷子放到屋內的書桌上:“你媽呢?”
姚柯宇說道:“我媽去買大豆腐了,應該快回來了。”
他的話音剛落,門開了,姚衛萍走了進來:“爸,你回來了。”
姚學功答應一聲,拿著臉盆洗了把臉。
姚衛萍問道:“我聽說,校舍東邊的大山墻倒了,孩子們沒事兒吧。”
姚學功說道:“正是午間操的時候,教室里沒人,不然真的就出大事兒了。”
姚衛萍說道:“校舍都成危房了,這一下,鄉里應該給錢維修了吧。”
姚學功嘆口氣:“維修也只是治標不治本,早晚還是會出問題。”
“姚老師在家嗎?”這時,外面傳來喊聲。
“在!”姚衛萍打開門,就看到一男一女走進了院子。男人她感覺有點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但就是想不起來。而女人給她的第一印象,就是漂亮,除了在電影電視中,在現實中,她還真沒見過這么漂亮的女孩子。
“萍姐,好久不見了。”來的正是沈川和周愛玲。
沈川的一聲萍姐,在加上他賊兮兮的笑,姚衛萍腦海中一道亮光閃過,一個手里拿著生地瓜在啃的小屁孩,追著她身后一個勁兒的在喊萍姐,問她鍋里煮的地瓜什么時候好。
“沈川!”姚衛萍大喊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