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凌池散去火焰刀,道:“可別忽悠我。”
忽悠?
掃地僧聽不懂,但從前后承啟來看,大概也猜到了其中的意思。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掃地僧說道。
“拉倒吧!打誑語的出家人我見過太多了。”凌池一臉不屑:“就比如你們少林寺的方丈,可是沒少干缺德事。”
一番話說的慕容博和蕭遠山面色微變,他們就是因為玄慈而成了生死仇敵。只不過慕容博是施害者,而蕭遠山是受害者。所以凌池有點瞧不起蕭遠山,害的自己家破人亡的仇人就在眼前,卻和睦相處,真是好寬廣的胸懷。
掃地僧微微沉默,嘆道:“玄慈死后必會下無間地獄,萬劫不復。”
“別拿地獄嚇人,你又沒死過,怎么知道世上有沒有地獄?”凌池拿出一包瓜子倒桌上,道:“廢話少說,趕緊說說你的事。來,嗑點瓜子,增加談興。”
“……”掃地僧看著這些顆粒飽滿,散發著誘人香氣的瓜子,道:“施主真是把廚藝發揮到了極致,連這等小東西都做成了美味。”
“嗑吧!”凌池自己抓起一把咳了起來,嘎嘣、嘎嘣的脆響很開胃。
掃地僧扭頭對蕭遠山和慕容博道:“了塵、了緣,你們先出去吧!”
“是,師父。”二人立即起身把桌子收拾干凈,一同離開。
凌池問道:“怎么,不想讓他們知道?”
“施主一人知曉便好,老衲不想讓更多人聽到。”掃地僧道。
凌池點點頭:“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這個世界上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阿彌陀佛,老衲信得過施主。”掃地僧雙手合十,抓起一把瓜子嗑了幾顆,突然就覺得談興來了,回想自己的過往,不禁發出一聲嘆息。
凌池卻嚇了一跳,因為這聲嘆息,竟然帶著點女人的陰柔。
“老和尚,你……”凌池驚疑不定的打量著他。
掃地僧回過神來,苦笑道:“沒想到暴露了。”聲音輕細,完全就是女人的聲音。
凌池目瞪口呆,做夢也想不到掃地僧是個女人。
“你的胡子……”
“這是易容術。”掃地僧搓了搓自己的下顎骨的位置,很快就揭下來一張薄薄的人皮面具,露出自己本來的面目。
看到她的瞬間,凌池面色大變:“李秋水!?”
沒錯,掃地僧的真實面目,竟然就是李秋水。
“怎么可能!?”凌池完全不敢相信,李秋水現在不是應該被巫行云關在靈鷲宮地牢里嗎!怎么可能出現在這里?又怎么可能是掃地僧!?
‘李秋水’聽到凌池叫她的名字,眼中閃過一絲意外:“沒想到你見過我姐姐。”
“姐姐!?”凌池呆住了,仔細端詳‘李秋水’的這張臉。
無論是眉眼鼻口耳,還是臉型、年齡,完全和李秋水一樣,就算巫行云站在這里,怕也會認為她就是李秋水,但是……
凌池想起了原著中無崖子交給虛竹的那副畫,以及對畫中人的文字描述,立即將目光對準‘李秋水’的鼻子下面,雖然不太顯眼,但的確有一顆十分微小的黑痣。
凌池眨眨眼睛,道:“樂一個。”
‘李秋水’輕笑一聲:“施主倒是有趣。”
這一笑,果然從她嘴邊看到了一個酒窩,而且……
凌池拍拍自己的頭:煞筆了,李秋水早被巫行云毀容了,眼前這個可沒有。
“沒想到你竟然是李秋水的妹妹。”凌池說道:“你應該比李秋水小很多吧?還有,你叫什么名字?”
“李滄海。”李滄海說道:“我比姐姐小七歲,今年已經八十一了。”
李滄海,果然是李滄海。也對,天山童姥都叫巫行云了,李秋水的妹妹肯定會叫李滄海,她們可都是《新天龍八部之天山童姥》里的名字。
還好,這個世界的巫行云并沒有愛上李滄海,這種狗血的劇情也不應該出現。
“今天還真是充滿意外的一天。”凌池看著李滄海的禿葫蘆瓢,笑道:“你倒是夠狠心,連頭發都剃光了。”
“既然出家為僧,還留那些煩惱絲作甚?”李滄海輕嘆一聲:“往事便如過眼云煙,隨風而逝,我已經很久沒再想起了。”
凌池遞給她一把瓜子:“來,說出你的故事。”
李滄海:“……”
“閑干(一聲)啊?沒關系,我有茶。”凌池手里出現一個透明的玻璃茶壺,還有兩個玻璃茶杯,茶壺里有冒著熱氣的綠茶,凌池倒上兩杯,道:“這是我親手炒制的綠茶,嘗嘗。”
李滄海眼中再次閃過一絲震撼,嘆道:“施主這芥子納須彌的神通,真讓老衲羨慕。”
“別裝老衲了。”凌池說道:“你現在頂多是個師太。”
李滄海聞著茶香,十分的清香,抿上一口,入口微澀,回味甘甜。
“好茶。”李滄海贊嘆道:“我也喝過許多天下名茶,卻無一能與這茶媲美。”
“那當然。”凌池相當驕傲:“天底下沒人比我做的東西更好吃,也更好喝了。”
李滄海微微一笑:“施主當有此自信。”
“說說你自己的事吧!”凌池說道:“你已經拖延很久了。”
“……”李滄海問道:“施主知道多少有關我的事?”
“不多。”凌池說道:“只知道你是李秋水的妹妹,而且無崖子雖然娶了你姐姐,但愛的卻是你,還為你做了個等身的玉石雕像,整天看著你的雕像發呆,搞的他們夫妻感情不和,你姐姐就勾引了你姐夫的徒弟丁春秋,做了茍且之事,你姐夫氣的要殺他們,卻被他們打下懸崖,當了幾十年的殘疾人,直到去年才恢復行走能力。”
李滄海臉色數變,道:“沒想到發生了這么多事,姐姐她……唉!”
“沒想到你姐姐這么狠毒吧?”凌池嗤笑一聲:“更絕的還在后面,你姐姐玩膩了丁春秋這個姘頭,就一腳踢開他,跑到西夏勾搭上了西夏的皇帝,現在都是西夏太后了。”
“……”李滄海驚呆了。
“不過她也沒落得好下場。”凌池笑道:“你們大師姐巫行云幾十年前就把她的臉劃花了,現在她只敢戴著面紗見人。幸好老皇帝早死了,不然她早失寵了。”
李滄海:“……”
“她為了報仇,今年二月趁著童姥返老還童的虛弱期,跑到靈鷲宮報仇,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把自己也給搭進去了。”凌池笑道。
“什么!?”李滄海變色:“姐姐她……”
“死了。”凌池撒謊了,反正也不差這兩個月,李秋水這賤人必須死,他只是提前官宣而已。
李滄海呆了呆,眼中閃過一絲悲哀:“阿彌陀佛。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凌池安慰道:“你說的不錯,這個世界就是夢幻泡影,早晚都會毀滅,你能看透就好。”
“南無阿彌多婆夜……”李滄海默念了一遍往生咒,輕嘆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姐姐咎由自取,卻是怨不得別人,希望她來生能做個好人。”
“但愿吧!”凌池說道:“嗑瓜子,接著說。”
李滄海嗑了幾個瓜子,道:“當年我與姐姐、無崖子在瑯嬛福地住了幾年,后來因為一些事,便離開他們,闖蕩江湖……”
李滄海在闖蕩江湖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姓慕容的年輕男子,那男子長得太帥,又氣質出眾,二人結伴相行,沒多久就被俘獲了芳心。后來兩人成親,并生了個兒子,而這個人就是剛才還坐在這里大吃大喝的慕容博。
“……”凌池眼睛都圓了,拍手贊道:“真是神劇情啊!怪不得你會容許慕容博這種人在少林偷學武功,但……也許是我自大,你因為我的出現,怕他得罪我,就提前收服了他。沒錯吧?”
見李滄海點頭,凌池嗤笑:“我還以為你是慈悲為懷,沒想到是親媽保護兒子。”
李滄海搖搖頭,嘆道:“博兒的爹死的早,我強忍悲痛,為他爹辦完后事,便再也撐不下去,離開了參合莊。原本我想做個尼姑,青燈古佛,了此殘生,只是以慕容家復國的野望,我終究擔心博兒長大后會貪圖少林寺武功,便剃度改裝,進了少林寺。這一待,就是四十幾年。”
“沒想到你一個女人也有這種遠見。”凌池贊嘆:“慕容家真是娶了個好女人。”
李滄海搖搖頭:“我算什么好女人,連丈夫死后的痛苦都承受不住,連自己的兒子都無心陪伴,當年我若是教導博兒放棄復國野心,也許他就不至如此。”
“很多事情都是無法預料的,不是嗎!”凌池給她續了些茶水,道:“只是比起你姐姐,你還不夠下賤。要是你也學著你姐姐那樣,去勾引遼國或吐蕃的皇帝,你肯定能成為皇后,然后就可以幫自己的兒子鋪路了。”
李滄海攥緊了拳頭,怎么這么想打人呢?
“其實你現在倒是有個好歸宿可以選擇。”凌池說道:“無崖子現在孤身一人,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李滄海愣了下,旋即搖頭:“我早已嫁做人婦,又遁入空門,早已不想那些了。”
“那真是可惜了。”凌池說道:“無崖子要是知道你還在人世,不知會高興成什么樣子,畢竟他變成這樣,全都是愛上你導致的。”
李滄海苦笑:“自古紅顏多禍水,沒想到我也是其中之一。”
“紅顏之所以是禍水,是因為得到紅顏的男人不夠強大,守不住自己的女人;或是抵擋不了女人的魅力,沉迷享樂。”凌池說道:“別信那些話,都是男人給女人扣的帽子罷了,想想劉邦、想想劉秀、再想想李世民,他們也都是后宮無數,美女成群,為什么他們取得了那么高的成就?說到底,就是因為他們足夠強,女人再美也影響不到他們的霸業。”
李滄海略感訝異的看著他:“沒想到施主會為我們女人說話。”
“女人怎么了?”凌池說道:“婦女能頂半邊天,我可是很敬佩自強自愛的女人的。”
見他語出真誠,李滄海發自內心的笑了:“施主此言,可為神圣。”
“一句話就能神圣了?”凌池哈哈一笑:“那人們要成神圣也太簡單了。”
“對男人來說當然不是,但對我們女人來說,施主這句話就是神圣之言。”李滄海十分鄭重:“若女子真有撐天之日,所有女人都不會忘記施主這句話。”
“肯定會有這天的。”凌池微微一笑,道:“雖然這一天會很長,但相信我,一千年之內,女人的地位一定會和男人一樣重要。”頓了頓,嘆道:“就怕到時候女人地位太高,反而把男人踩在腳下。”
李滄海愣了下,輕笑一聲:“施主真是風趣。”
“你不信?”凌池看著她:“要不要打賭?”
李滄海又笑了:“不必,我信就是了。”
“你必須得信。”凌池回想起現代女性的地位,真是內牛滿面。
男人一個個比狗都不如,不管做什么,在女人眼里都不對。月工資五千,卻被沒有工資的女人瞧不起;月工資一萬,卻被月工資三千的女人瞧不起;月工資五萬,卻被月工資八千的女人瞧不起,得虧那些女人沒長翅膀,不然真是要上天了。
想當初,他不就是……
唉!一言難盡。
“施主?”見凌池突然情緒低落,李滄海滿心疑惑。
“沒事。”凌池擺擺手:“想到些不好的事。”頓了頓:“我個人還是建議你和無崖子在一起,你們都是逍遙派的人,只要功力不散,活個一兩百歲也不是問題,這么長的時間,一個人太孤獨了。”
“阿彌陀佛。”李滄海低聲道:“多謝施主好意,我心意已決,不會再變。”
“沒關系。”凌池微微一笑,道:“我看上你了,你的心意不重要。”
“???”李滄海愕然:“施主此言何意?”
“你和無崖子終會再見的。”凌池微微一笑,起身道:“這一天不會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