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提庚的話音落下,眼前的整個世界開始飛速縮小。
就好像,自己的整個精神世界被從眼前的空間中抽離了一般。
“唔……”
睜開眼睛,天色已經亮了。
和往常一般明媚的陽光映入,伴隨著陣陣清脆的鳥鳴聲傳來,一同恢復著因久睡而略微有些遲鈍的感官。
啊……又是嶄新的一天呢。
頭腦中不假思索便產生了這樣的意念。
每一天的清晨,似乎都是那樣美好。
曾經遭遇的悲傷,未來面臨的彷徨,在輪回一般的早上似乎都不算什么。
“早上好士郎,今天少見地賴床了哦。”
當然,這一切都比不上耳邊溫柔輕緩的嗓音。
那股洗滌身心的魔力,即便是再如何墜入地獄的深淵,也能清晰地回想起來。
“早上好,阿爾托莉雅。”
目光之中,自然而然浮現出熟悉的身影。
金砂般細致的發絲,寶石般美麗的碧瞳,雕像般流暢的身軀……
沒有一處不完美,一切仿佛都在驕傲炫耀著那超乎尋常的華麗。
不過,今天似乎有些微的違和感。
不同之處在于衣裝——
并非是優美典雅的藍色宮廷裙,而是極為自然的淺黃色短裙。
……大概就是那種在不列顛,最為平凡而常見的少女衣著。
然而穿在面前的少女身上,卻充滿美麗公主一般的矜貴。
不……
這樣形容其實有問題,畢竟后者的身份遠勝于此。
那么,是否存在更好的形容方式呢……
啊……完全不行!
果然剛起床時不適合思考問題,否則只會把腦袋搞得越來越亂……
“咦,怎么了呢士郎?突然就用手抓起了頭發,一臉苦悶的樣子……”
用著關切的語氣,罪魁禍首輕巧地坐在了床邊,雙眸中帶著些許疑惑。
“那個……其實就是……我不知道怎么用語言來表達……”
心情本來就緊張,雙方距離進一步貼近,只會讓面臨潰堤的情況更壞……
“士郎?”
頭顱可愛地偏移向一旁,纖細的手指試圖觸碰我的額頭。
“算了我投降了啦!”
萬般無奈之下,我只能一把握住那只作怪的手腕。
“總之……就是想說……阿爾托莉雅你今天很漂亮啦……”
臉色發紅,有些心虛地別過頭小聲說道。
“誒?!”
似乎是意想不到,少女眼神驚異,小口有些詫異地微微張開。
“啊啊……不是想說這個……不……其實也差不多是個意思……抱歉,突然這么說確實很失禮吧……”
“咦?沒有的事情,士郎能這么說我真的很開心。只是士郎為什么會感到難為情呢?”
“因為……就這么直接說出來,感覺實在是太沒有情趣啦……”
完全沒有招架之力,心里防線已經完全潰塌。
“原來如此……這種表現按照后世的說法,應該就是所謂的……傲嬌?”
“噗嗚?!傲……傲嬌個鬼啦,哪怕有一天阿爾托莉雅你變成那樣子,我也絕對不可能……”
“……等等,我似乎聽到了很有參考意義的話語呢。莫非士郎其實喜歡我做出那種樣子……?”
“對不起我錯了……還請當做什么都沒聽到……”
“……唔,真的很可疑呢……”
耳邊仿佛閃過“叮——”的一聲。
然后,少女的溫熱呼吸快速貼近。
啾——
臉龐之上,傳來濕柔的觸感。
“阿……阿爾托莉雅?”
“營造情調這種事情,士郎本來就不擅長所以沒必要努力去做,今后交給我就好了哦。”
用滿是理所當然的語氣,少女這樣說道。
“不……不要啦,那樣太奇怪了吧……”
“當然,我也會考慮士郎的心情,一定會讓士郎也得到最佳享受的。”
“不要!阿爾托莉雅你已經是王了,所以沒必要再成為女王啊!!!”
“真是充滿了歧義的發言呢,不過似乎找到士郎的奇怪癖好了。看來斯卡哈姐姐的離開讓士郎很是失落呢,不過盡管放心,這一部分的空白我一定會努力填補的!”
“拜托請一定不要那樣!還有阿爾托莉雅你多少聽別人說兩句話啊——!”
篤篤篤。
危急時刻,又是充滿節奏的敲門聲拯救了我。
“吾王,衛宮大人……雖然這么說很冒犯,但還請快些……起床……有急事要處理……”
門外,貝狄威爾的聲音有些急促地傳來。
我和少女對視一眼,然后不約而同笑了起來。
打開門,穿戴整齊的貝狄威爾身影出現。
“吾王……衛宮大人……”
不知怎么,貝狄威爾的臉色格外尷尬,完全不敢抬頭看我們的眼睛。
“貝狄威爾,你怎么了?”
見到對方與平常完全不同的異狀,我不由問道。
“那個……衛宮大人,屬下是不是打擾到您和吾王的……親密關系了?”貝狄威爾整個人直接捂住了臉,“若是那樣,屬下愿意接受一切懲罰……”
“不錯,你確實破壞了我好不容易營造出的情調。你要為此負責。”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身旁的少女就是一本正經地說道。
“阿爾托莉雅你……”
目光有些驚異地移過去,見到的卻是少女帶著些許笑意的眼神。
“果……果然如此嗎。屬下真的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過錯!”貝狄威爾頓時緊張起來,整個人看上去如臨大敵,“屬下會先自罰越野二十英里,然后是一千個俯臥撐,五千次騎射……”
“不用啦貝狄威爾,阿爾托莉雅是在開玩笑啦!”我哭笑不得地說,“實際上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你真的不用內疚。”
“真的……?不……不對,吾王您居然會開玩笑的一天……”
貝狄威爾驚訝到眼睛仿佛要瞪出來般,上下打量著少女的全身,仿佛見到了新奇物種一般。
“貝狄威爾,你是不是真的想受到懲罰?”少女抱著雙臂,歪頭看著貝狄威爾。
“吾王,請您恕罪。”貝狄威爾苦笑了一下,極為配合地低下了頭。
“貝狄威爾,話說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你不是說很緊急嗎?”我問道。
放松歸放松,重要的事務還是不能松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