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吱呀”
商務車的車窗慢慢降下,驅走了車內不少的熱氣。
“哎呀,你看路啊!”
蔡少紛的一聲叫嚷,使得硬邦邦坐在駕駛位的甘韜,頓時又是一陣緊張。
摩托被扣的那年,他本著一勞永逸,所以順帶著將汽車駕照也考了。
駕照倒是有,可摸車的機會卻很少,于是乘著幾人一起去南市游玩的今天,他老神在在的一屁股坐上了駕駛位,就當練練手。
可惜技術不咋的,光是發車就發了好幾次,車上的楊軍毅、張勁、蔡少紛、陳法容幾人以為他許久未開,等上了道也就好了。
可沒想,車子上了道,情形更嚇人,有兩回差點別停后面的汽車,更是被兩司機師傅隔著車窗罵了兩回。
如此嚇人的技術,坐在副駕駛位的蔡少紛首先開始不淡定,一直嚷嚷看路、降速、提速,搞的他在沒最初的淡然,緊張的連腦門上的汗水都不敢擦。
就像第一次被鋼絲吊在半空,整個身體硬的像石頭。
丟在擋風玻璃前的手機響起,他瞄了眼,向蔡少紛道:“幫我接一下。”
“喂,你誰啊?”
聽著她講完一句話,就丟下手機,估計對方以為打錯,直接掛了,他無語道:“啥玩意,你接了放我耳旁啊。”
“你這個開車技術,不能分心!”
“誰打的?”
蔡少紛在次拿起手機,瞅了眼:“露牙。”
“誰?”
“婁……葉!”
他懶得和她廢話,沖后面的張勁道:“幫我撥一下,是婁葉導演。”
“啊,還是個導演啊,名字沒聽過,等會幫我道下歉!”
他理都理蔡少紛,電話接通后,直接道:“導演,啥事?”
“啊,就那個帕特里斯·夏侯,這名咋叫?帕特里斯導演?”
由于正在開車,他也不敢多講,簡單聊了幾句,就讓張勁掛了電話。
帕特里斯·夏侯,法國著名導演,他記憶中沒這號人物,更沒有這名導演拍攝過的電影的影像。
但他畢竟參加過兩次國際電影節,對這人有所耳聞,2001年在柏林電影節同場競爭時,聽導演王帥也講過。
帕特里斯·夏侯是個牛人,拍攝的影片不僅獲得過柏林電影節金熊獎,本身也拿過歐洲三大電影節的最佳導演獎。
其幾十年的導演生涯,幾乎拍攝的每部影片,都能入圍歐洲三大電影節的主競賽單元,本人最為擅長導演法國歌劇,除導演外,更是名演員。
如果在國內找一個同類型導演的話,那就是張一謀。
而現在,這名著名導演竟然有意找他合作,讓他有點受寵若驚,雖然只是一個簡單的合作意向,具體能不能參演,還有待后續,但也足夠自豪了。
“剎車,剎車!”
“嘶,嘶”聲響起,望著商務車離道上護欄只有幾十公分,他后怕的咽了口口水。
“你想謀殺啊,不能在讓他開了,楊軍毅你來開,反正是去你家!”
蔡少紛的明令禁止下,他主動下車將駕駛位還給楊軍毅,技術不過關,確實有點危險。
來自國外的一份邀請,讓他激動的沒能在南市好好的玩一天,今天幾人本是講好,一起到楊軍毅開的健身室瞧瞧。
可他整天都在琢磨那是一個什么樣的劇本、他即不懂英文,更不懂法文,該怎么和導演溝通,國外導演的電影拍攝方式是不是和國內一樣!
如此多的疑問,讓他直到返程時,依舊擰著雙眉。
婁葉在三天后到了無市的水滸城。
當時,他正一動不動的擺著帥氣姿勢,做后期時,會給他的姿勢加一個特效,因為他用的武功叫龍神功!
一份劇本兩種譯文,一種法文,一種英文,可他哪種都看不明白,只能眼巴巴的當著婁葉的面翻來翻去。
“劇本先放那,我跟你講個事!”
他理了理遮住雙耳的假卷發,無所謂道:“有事就說唄,咱兩有啥不能說的。”
水滸城“宋太公院”的綠植花壇前,婁葉道:“手里有個劇本,咱兩趕在你去國外前在合作一回。”
他質疑道:“紫蝴蝶才剛拍完不久,你這么快就能寫個劇本?”
婁葉丟根煙給他:“誰說我就紫蝴蝶一個劇本,現在手里這個,我寫了很多年。”
“哪呢?”
婁葉仿若當年在他出租房前的小院里一樣,扣扣巴巴的摸出張紙。
“頤和園!”
他先是悶頭嘀咕了聲,然后咂嘴又念叨兩遍,接著腦門開始滲起了細毛汗。
大熱天,他直覺渾身冰涼涼的,婁葉這是要作死啊。
翻開皺巴巴的紙張,他飛快的掃過幾行,接著就來到一行字,描寫的是兩個那啥白的,然后就是啥浪,啥波的。
看到這,他將咬著的香煙點著,然后深深的吐了口氣,就在剛才,他在看文字描寫的時候,腦中浮現出了某位女星的畫面。
婁葉問:“覺著咋樣?”
他心道:“覺著想死。”
“說話啊!”
他指著紙張上的一小段文字問:“哥,你這段準備咋拍?”
拍了好幾年戲,他已經不是初哥,也早已有了對電影藝術的一套個人理解。
“什么意思?”
“就是尺度大到啥程度?”
“沒有尺度!”
“算球吧。”他又是一陣腹誹,搖頭肯定道:“你這戲,我拍不了,你最好也別拍,拍了也不能過審。”
“藝術……”
“哥,你別跟我談藝術,要是真全露那和色情有啥區別,如果全露也算藝術,那日國的藝術演員真是多的數都數不清。”
“而且,你咋不想想出演這個角色的女孩?要是女孩的家人看到會咋想,當然,或許女孩自己會認為這是藝術,是為藝術獻身,但我受不了,所以,很抱歉!”
“你在矯情個啥,拍蘇州河的時候,你不也脫了?”
“那時我也懵懂的以為這叫藝術,現在我又有了新的看法。”
他擺首講完,再次歉意道:“婁哥,真是對不起,這次我真演不了!”
望著甩袖而去的婁葉,他挺傷感,兩人第一次見面依稀是1998年,眼看就快五年,可突然就有點分道揚鑣的意思。
婁葉是他的伯樂之一,將他一路帶入電影世界,帶上國際電影節,將他介紹給導演王帥,使他拿到人生中的第一個獎。
惋惜?
有點!
可是兩人對于藝術的理念起了沖突,而且都無退讓的心思,卻注定了分道揚鑣。
如果剛才的事擱到1998年,或者在往前推兩年,比如2000年,他也許會毫不猶豫的接下頤和園。
因為那時的他,對藝術還是一種很懵懂的狀態。
所接受的藝術,是別人講的。
可惜2003年的他,早已不是以前的他。
對電影,對藝術,他已經形成了自己的認知,這是書上寫的、老師教的,也是個人理解來的,或許還有著性格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