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洞天劇組位于蘇市的賓館中,出院已有多日的甘韜,徹底卯上了,平攤在床上的城市地圖。
他那不完全的記憶中,有娛樂圈的眾多緋聞八卦——比如某女星愈演愈烈的軍旗事件,和幾年后的某門事件。
有華夏十余年間發生的國家大事——比如前不久的非典。
更有很多國產電影所獲得的票房紀錄和口碑——比如高達幾十億票房的戰狼2,我不是藥神!
可這些記憶,都不是他現在所需要的。
他現在最需要的,是關于城市發展變遷的記憶。
海市哪里會蓋起商務中心?江省的超級市場規劃?浙省哪個偏僻地方會一鳴驚人,這些都是他現在急切需要的。
因為,搞電影院不是一個錢,兩個錢,而是很多錢,他要利用腦中不為人知的bug,盡所能的將手里的小錢用到最大化。
“既然下定決心,就不能徒工而反!”
他赤紅著雙眼,呢喃聲,開始點燃一只煙,抽完,又扔掉,接著將城市地圖上的某個地方圈了個圈。
就這么一遍遍不厭其煩的重復著。
“咚咚”
“誰!”
他驚問的瞬間,一股腦的將床上的地圖合了起來。
“張強。”
“來的正好,地圖上的圓圈就是我這幾天研究的結果,具體成不成,還得你們實地看一遍。”
門開后,他望著幾天來,一直滯留在蘇市的張強、甘軍。
雖說,他已下定決心要握住一張王牌在自己手里,但他并沒想著要事事親力親為。
所以,甘軍就適時的加入了進來,不是打工仔,而是真正的股東之一,投資額為20萬。
他、張強、甘軍三人的投資額分別為180萬、100萬、20萬,總計三百萬。
三人幾乎傾家蕩產。
而且,他和張強正準備申請銀行貸款,要不是水月洞天的拍攝日夜緊張,他甚至要打破當初做一個真正演員的誓言,再去搞一輪走穴商演。
可見,已經魂歸故里的李荷,給了他多大的沖擊!
“哎呦,真給我說著啦,你這走的就是農村包圍城市的策略。”
甘韜、甘軍兄弟倆悶頭抽煙的檔口,張強稀罕的看完地圖,一拍腿笑道。
甘韜抬頭問:“是不是不謀而合?”
“真他娘的英雄所見略同!”
張強自夸完,道:“海市這些大都市,已經被那些大老板占領,三條小魚小蝦貿然進去,都不夠別人塞牙縫,還是小城市好,咱們熬幾年,等別人在過來時,我們早已站穩腳跟。”
“沒那么容易的,首先,我們對這行不了解,還有就是,國產電影票房依舊不僅氣,影響影院收益,反正從今天開始,前三年,咱們不指望賺錢,就悶頭干事。”
他吐了口煙,繼續道:“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找一個懂這行的經理人,另外得實地考察,其它地方不去,就去這三省一市,如果海市競爭太強,可以放棄。”
他將白凈的右手拍在城市地圖上。
一路下樓,將兩人送上面包車,他問甘軍道:“哥,你拿這多錢,嫂子知道吧?”
甘軍硬氣道:“不知道能咋的,燒烤的生意本來就是你送我的。”
他點點頭,將車門拉上,沖車內的兩人揮揮手。
事情已然如此,說多了沒用,初創的同心公司,也需要有個甘家人,和他關系一直要好的甘軍在合適不過!
樓梯口的轉彎處,他停下讓開位置,讓冷著張臉下樓的蔣冰柔先走,這已是他最大的禮貌。
上回的事情發生后,兩人已經完全沒了交談的興趣,他也知道,水月洞天拍攝結束,他在周易公司,會成為一個真正的透明人。
他業已做好了解約的準備,如果周易指望他能拿出八十萬違約金,那是癡人說夢。
兩天兩夜沒合眼,精神松懈下來后,一夜到天明。
劇組的氣氛很凝重,主創人員在沒初進組時的嘻嘻哈哈,甘韜倒是無所謂,一如以前的大口吃飯,大聲講話,全不把凝重的氣氛強加到自己身上。
扒拉口被日頭曬的溫熱的盒飯,他問張勁、蔡少紛道:“你倆準備啥時候結婚?”
蔡少紛問張勁:“啥時候?”
他無奈道:“你能不能先講好普通話,在學別人說話!知道鸚鵡學舌啥意思不?”
“啥意思?”
他剛想解釋一番鸚鵡學舌,口袋中的手機一陣叮鈴。
“哎,王導,您好!”
來電是許久未見的王帥,兩人合作后真是一次沒見過,關鍵是一南一北,真走不到一起。
“真的,哎呦,好事,我絕對服從導演和制片人的安排,讓往東絕不往西!”
掛掉手機,他一臉喜色的扒了口粗糙的盒飯。
時隔近三年,他的第二部長篇電影十七歲的單車,竟然通過審查要在國內上映了,你敢信?
當然,這要歸功于大老爺們對于電影審查的改革,可能是大老爺們認識到國產電影不能再這么萎靡不振。
(論商業電影票房被好萊塢吊打,好不容易一些劇情電影可以在國外獲獎,卻又不能在國內上映,在這么下去,別商業電影沒起來,在將劇情片搞的一蹶不振,那不是完犢子了)
所以,從2003年開始,經過電影人的努力,和大老爺們的想改變之心。
電影初審劇本不再是以往的整套劇本,而只需千來字的概述,不是一些特別電影,也不需要再提供電影拍攝時的圖片、和片段。
以往不能在國內上映的一些影片,也適時的陸續上映,王帥導演的十七歲的自行車在炎熱的夏季提交劇本后,通過審查,可以上映。
當然,影片名得改成自行車!
至于王帥打電話的意思有兩層,一個是同喜,另一個則是邀請他這個主演,簡單的配合一次電影宣傳。
作為電影男一號,宣傳方面,他當然是當仁不讓,何況合同就涉及到配合宣傳這一條款。
更關鍵的是,這是他主演的影片,第一次在國內上映。
天可憐見!
從1999年的蘇州河開始,到十七歲的單車、再到紫蝴蝶,他眼巴巴的等了多少個日夜,就指望讓國內的觀眾,可以在大熒幕上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