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的代名詞有很多,亞洲四小龍、國際大都市、金融中心、美輪美奐的維多利亞港。
但在很多年輕人心中,一路伴隨他們整個青蔥歲月的香江電影,才是香江真正的代名詞。
英雄本色、唐伯虎點秋香、花樣年華、古惑仔,還有即將被內地學子封神的大話西游。
槍戰片、喜劇片、文藝片、動作片等各個類型的題材,都讓人欲罷不能。
香江電影陌落的元素有很多,有說是因為濟公片方的獅子大開口,得罪了臺北的某位大佬,使得香江電影,失去了臺北這一東南亞最大的票房產出市場。
有說是因為內地電影的崛起,有說是因為好萊塢電影的入侵,原因總總不表,總之2005年的香江電影市場,垂垂老矣。
香江、九龍。
遠眺的天空一片蔚藍,如此好的天氣,卻也不能給周晴帶來好的心情,就在剛剛,她接到了來自海南的一份解約合同。
解不解約,她倒是無所謂,反正離合同到期的時間也快了,她氣的是周易對明星的老一套管理制度,不懂的與時俱進,只顧眼前利益,不清楚對藝人前期作出些投資的重要性。
這是理念上的差異。
收回遠眺的目光,將右手的方便袋換到左手,想起正在接受治療,周易卻從不過問的甘韜,她不由嘆道:“這就是任性的代價!”
“站那不動干嗎呢?”
不遠處的一男人問身旁的同伴。
“鬼知道,要不你上去問問?”
兩人同為狗仔,卻份屬兩家雜志社,時常交流手里的信息。
眼前跟著的這條線,就是問話人在一次酒宴上,無意聽說的,就一內地小明星,要不是手里沒好的業務,前兩天的小幅報道,又引來了向來不斷感情話題的周公子,他壓根就不會跟著,純屬浪費時間。
香江的狗仔向來膽大,問話那人被同伴一激,當真抬腳準備上前問問,見到周晴動了后,又順勢跟了上去。
“又是老一套,今天買的什么,看清楚沒?”
眼見周晴上了樓道,進了私人醫院,其中一名狗仔問同伴。
“沒看清。”
另一人講完,將同伴一扒拉,“快看,周訊又來了。”
提醒的間隙,他已經端起相機,對著周訊的座駕一陣猛拍,一直拍到一頭精煉短發,戴著墨鏡的人下車后,向他瞅了瞅,還兀自不停。
“三天兩頭往這跑,關系肯定不簡單,可惜這是私人醫院,想進進不去。”手疾眼快的拍了幾張清晰照片,狗仔嘆氣道。
……
“周小姐!”
樓道響起鞋跟的踢踏聲,坐在治療室外等著的周晴,起身看見來人后,起身客氣道。
周訊頷首問:“還是那樣?”
周晴點點頭:“依舊不愛說話,沒瞧出有什么變化,不過心理醫生說情緒上有進步,偶爾能和他交流一兩句。”
摘下墨鏡,周訊經驗豐富的提醒道:“你平時得拉著他動起來,跟他講話,別讓他一直處在一個環境里。要不,他會一直想亂七八糟的事。”
周晴很是無語,租住的公寓中,就他們兩人,她就是想拉,也拉不上身體瘦削,但個頭十足的甘韜。
總不能每天顧兩個大漢吧,別在打起來,他現在特容易動怒,有時,就連她,瞅著他偶爾流露出的眼光都害怕。
厚重的白色木門緩緩開啟,負責給甘韜治療的心理醫生,輕輕帶上門,向兩人打了個手勢。
“今天的情況好了很多,開始慢慢吐露心聲,回去后,藥不能停,帶著多運動運動,領著多交際。”
周晴先是點頭,繼而狐疑的問道:“李醫生,他在家里怎么不愛說話?”
每次前來治療,她們這些朋友都是在外面等候,里面具體在發生些什么,無從得知,加上這名醫生也是來自一名普通朋友的介紹,她不信任,也屬正常。
“和你們這些熟人還有些抵觸。原則問題,他吐露的一些信息,我是不能說的。”
“什么時候能完全康復?”周訊問。
李醫生剛想開口,幽深的樓道外,又響起皮鞋跟踢踏地面的聲音,三人不由轉身瞧去。
一位扎著長馬尾,皮膚略黃的女孩出現在三人視線中,周公子探詢的瞧了瞧周晴,見她搖頭表示不認識后,將目光重新鎖定好李醫生。
“這個不敢保證,要看他個人,恢復快,兩到三個月或者一瞬間;慢的話,十年八年也有可能,或者永遠走不出來!”
李醫生講完,正當周晴、周公子愁眉不展時,慢慢接近三人的女孩,唯唯弱弱的詢問道:“請問,甘老師是在這?”
周晴蹙眉問:“你是?”
“我是甘老師的影迷,周助理,上回在海市的‘李寧’活動上,我們見過面的,甘老師當初還幫我們舞蹈團解圍呢!”
“哦,哦,是嘛!你怎么上來的?”周晴敷衍講完,探究的在童丫丫的臉上瞧了瞧。
人倒是想了起來,這是活動最后,找甘韜要簽名的女孩。
周晴問她:“你也是被小報刊上的胡編亂造騙來的?”
“那些都是假的,甘老師很好,只是在做些簡單的治療。”
“哦,哦。”
女孩弱弱的應了句,貼在后面的墻壁不作聲。
“你們聊,他差不多快睡醒了,我先進去。”
李醫生說完,周訊又向周晴招呼道:“我也是順道路過,先走了。對了,剛才來的時候,兩狗仔還在外面。”
望著周訊漸漸遠離,一直貼在墻壁的童丫丫不由暗自呼出口氣,歸為國內四大花旦之一的周訊,氣場太強,壓的她差點透不過氣。
“你也走吧,回去別亂傳。”周晴提醒一直瞧著白色厚重木門的童丫丫。
她埋著腦袋低聲道:“舞蹈團在香江的表演結束了,我回去也沒事,想在待會。”
“那你待著吧。”周晴沒好氣講完,輕輕拉開門走了進去。
屋內的柔和光線,讓躺在厚實皮椅上的男人睡的很香,要不是男人臉上偶爾會露出猙獰表情,周晴相信,他絕對是在做著一個好夢。
望著表情漸漸舒緩的甘韜,周晴強忍著眼眶的淚水埋怨起自己。
要是當初堅決不讓他碰天狗這部影片,就不會讓父子兩人見不到最后一面!
要是她沒有將甘韜的手機關機,就會看到高園園約他,見彼此父母的那條信息。
要是在拍攝天狗的中途,看到這條好消息,他或許就不會入戲太深。
如果沒有江梅的氣急一語,他身上哀傷或許會在少一層!
李天狗身上的負面情緒,本就讓他崩潰,如今在有現實中失去的親情、愛情,終于讓他,不愿在回到殘酷的現實中來。
“天意弄人!”
周晴望著躺在皮椅上,時而眉頭微蹙、時而舒緩、時而冒出不知名夢話、時而眼角含淚,連覺都睡不安穩的可憐男人。
周晴進門后,童丫丫就一直蹲伏在墻壁邊玩著手機,聽到開門動靜,下意識的起身,向屋內看去。
周晴皺眉望著她手里的手機:“怎么還沒走?”
她急忙將手機塞到牛仔褲的口袋,脫口解釋道:“我不是狗仔!”
周晴沒理他,一手領著方便袋,一手牽著甘韜,越過矗立墻邊,手腳無處安放的童丫丫。
兩人身后的童丫丫,茫然的望著不遠處像是一人牽著一條狗散步的畫面。
電光火石間,突兀想到小刊上的一個詞——抑郁癥。
急匆匆跟上前面兩道人影,她不言也不語,就這么一直跟在后面下了走道,邁過崗亭。
周晴安耐不住,問她道:“你又不是狗仔,一直跟著做什么?你剛才怎么騙過崗亭的?”
“我是代表家鄉來香江演出的舞蹈團,有證件的。”她掏出個小本本給周晴,順勢接過周晴手里的袋子,還攙扶了把心中的偶像。
周晴認真看完小本,語氣微緩道:“別在跟著了,趕緊回酒店去。”
感受到周晴沒了防備,她不由高興道:“沒事,我還要在這逗留兩天,好不容易來趟香江。”
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周晴不在勸說,伸手攔了個車。
公寓離這不算遠,但甘韜的情緒不穩定,她不敢長時間待在路道上。
電梯指示燈在28樓停下,三人簇擁著出來,在走進周晴兩人租住的房間。
凌亂的客廳中,童丫丫勤快的忙這忙那,她自己都想不明白。
為什么給陌生人干活,會比在家里干活還高興。
八月的某一天,清晨。
“哥,吃藥!”
早早起身涼好開水的周晴,開啟又一輪的贖罪生活,伺候起甘韜吃藥、洗臉、刷牙、遛彎、看病。
“咚咚”的敲門聲,在每天早上的八點整準時響起,周晴擰開門鎖,外面依舊是那個代表家鄉來香江演出,說是逗留兩天,卻一直不走的童丫丫。
比起前兩月的拘束,如今的童丫丫,在面對兩人時,放開了很多,自顧自的走到甘韜跟前,在他身前蹲下,望著他那好看的眼眉,擺著手招呼道:“甘老師,甘老師!早上好!”
原本應該繼續木楞的他,扯起個讓人看不懂的嘴角,輕聲講出的一句,“你好!”
使得圍繞身旁的兩個女人,一個呆滯,一個泫然欲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