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鏢局”大院正廳高朋滿坐,寬敞的前后院子里也擺滿了一桌桌宴席,正廳設為壽堂,正前是一幅巨大的“千壽圖”,堂上供有福、祿、壽三仙。
壽桌上擺放有金器、瓷器、壽燭等一干供具,還供奉有壽酒、壽魚、壽糕、壽桃等等壽禮。
堂下鋪有紅地毯,兩旁壽屏、壽聯橫展,壽屏有仙人圖案,壽聯注著“壽比南山高、福如東海大。”之類的賀辭,堂下設有太師椅,連通兩旁排列的大座椅,皆披紅色椅披,置紅色椅墊,壽星劉老爺便坐于正堂的太師椅之上。
“孩兒劉玉,祝父親大人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萬壽無疆!”劉玉身著綢緞錦衣,跪于堂下,向正前端坐身著大紅壽服的劉青叩拜,隨后敬上壽酒。
“好!吾兒孝順,老朽甚是欣慰!”劉青接過自家孩兒敬上的酒杯,一飲而盡,滿臉堆笑地說道。
“這是孩兒給父親準備的賀禮,兩粒“鶴壽丹”。”劉玉取出兩個古色小木盒,恭敬地遞給了劉青。
這“鶴壽丹”可謂赫赫有名,乃是一種特殊四品靈丹,取“千壽鶴”的精血與數百年雪參煉制而成,可強身健體,激發人體潛力,以達到提升服用者壽元的功效,不單修真者可服用,此丹藥力溫和,對世俗凡人同樣生效。
劉玉下山前,特意跑了一趟百杏林,花了足足二十萬塊低級靈石,才購下兩粒“鶴元丹”,帶回家中送于二老服用,此丹能得升的壽元并不長,也就十年左右,對二老來說最重要的還是能趨病健體,令二老能安度晚年。
“好!”劉青欣慰地收下。
接下來,劉府的一些后輩,侄女、侄女婿、侄孫輩、侄孫女婿等等依次上前來拜壽,同時壽宴也開始上席,一道道山珍海味,熱氣騰騰的佳肴,一壇壇好酒,隨著一隊隊婢女入院,擺滿了全院的八仙壽桌上。
“老朽今日過壽,各位貴客能賞臉前來,劉某感激不盡,劉某先盡各位一杯!”一眾后輩叩拜祝壽完成后,劉青起身站起,舉杯對著滿院賓客謝道。
“好!”
“祝老爺子,福壽萬年!”
“祝劉老爺,安康萬順!”
滿院賓客皆舉杯動身站起,向著壽星紛紛祝賀道。
“劉某多謝杜道長前來祝壽!”壽宴不久后,劉青便攜帶劉玉開始向每桌敬酒,最先便是由麻原道觀觀主杜道長,余家家主余老道長,還有平陽知府陳知府等一眾高官落坐設于正堂內的酒桌。
“劉老爺客氣!貧道與令公子為同門,劉老爺過六十大壽,貧道自然是要來討一杯酒喝的。”杜道長起身含笑回禮說道。
“春兒啊!還中意嗎?”當劉玉隨父親正一桌桌向賓客敬酒時,老夫人艾氏滿眼含笑地看著,招過貼身丫環春兒,低聲說道。
“嗯!”春兒乃是艾夫人貼身丫環,年芳十八,明眸皓齒,娉娉裊裊,小模樣生得極為清秀,看了一眼氣宇軒昂的大公子,俏臉微紅,默默點了點頭。
宴席從午時開始至酉時才結束,其間觥籌交錯,十分熱鬧,酉時過后,賓客開始散場,劉玉代父親于門前親自相送,府中下人也開始收拾席面,清掃院落,一直忙碌到夜里亥時,府上才慢慢歸于平靜。
“嗯!”招呼了一天,劉玉有些乏了,向二老問好后,便走回自己的寢房,但推門而入后,發現床沿竟端坐著一蓋著紅綢緞鳳繡蓋頭的女子,這一幕竟有些似曾相識,劉玉不禁皺起眉頭。
“公子!你回來了!”端坐床沿的女子,怯生生地說道。
“你叫什么名字?”劉玉來到寢房正中擺著的長桌旁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醒酒涼茶,平靜地問道。
“奴婢名叫春兒!”女子的聲音清脆如黃鶯,一聽便知年齡尚輕。從顫聲可聽出,女子十分緊張。
“誰讓你來房里的!”劉玉喝了口涼茶,接著問道。
“是夫人讓奴婢,來給公子侍寢的。”女子輕聲回道。
“出去吧!”劉玉猜也是母親安排的,這些天母親帶了好幾位縣里的大家小姐來見他,想給劉玉安排一門親事,但皆被劉玉拒絕了。
“春兒,不要名份,若能給府上添上一兒半女,便是春兒的福分!”女子顫聲說道。
“不用了,你還是回去吧!”劉玉嚴厲地回絕道。
“公子,夫人讓…”
“哎!”劉玉嘆了口氣,并沒有聽春兒說完,起身走出了房間,母親的心思他能理解,三房就他這么一個男丁,自己修道一直未娶,母親定是著急,怕三房斷了香火。
“公子!”聽到劉玉走出房間,小丫頭忙出聲挽留,片刻過后,房內沒了動靜,小丫頭自已摘下了頭上的紅蓋頭,委屈地紅了眼,公子這是看不上她,靜坐一會,小丫頭起身出了房間,前去向婦人復命。
“糊涂!”不久后,老爺劉青便得知了此事,不由埋怨地對自家夫人說道。
“玉兒,他入仙門修道多年,也老大不小了,又一直不肯娶,奴家只能出此辦法。”艾夫人坐在桌旁,抹著淚說道。
“哎!玉兒他既入仙門,婚娶之事,便不能以世俗之態看之,玉兒一心求道,咱們萬萬不能因這些世俗瑣事,去耽誤他修行!”劉青嘆了口氣,苦心勸說道。
“若玉兒他一生不娶,老爺您便斷了后,奴家死后如何面對劉家列祖列宗?”艾夫人含淚說道。
“夫人啊!你怎會生出這樣的想法,浩兒他們不都是劉家之后,自會延續劉家香火。”劉青上前拍了拍自家夫人,安慰著說道。
“大房、二房都有子嗣,唯獨咱們三房,玉兒入仙門,這可如何是好?”艾夫人仍未解開心結,向劉青哭訴道。
“大房、二房對劉家來說都一樣,夫人多慮了,再說不是還有瑩兒、浩羽。”劉青輕皺眉頭說道。
“那怎么能一樣。”艾夫人不過是一普通婦人,傳宗接代、門戶之分,這些世俗陋習,早已在她心中根深蒂固,隨著步入幕年,心中是越發的焦急。
“玉兒,已走上求仙問道之路,在仙門中已有小成,早已是光宗耀祖,若有朝一日,成就大道,咱們劉家便算是名留千古,列祖列宗怎會怪罪于你,夫人啊!是你多慮了!”劉青苦心開導,自家玉兒已是人中龍鳳,這延續香火一事,不用看的太重。
“再說,夫人若仍想不通,瑩兒她還年輕,讓她們夫妻再生一個,過繼到府上便是了。”劉青見自家夫人仍在掉淚,便將心中考慮良久的想法道出。
“那奴家明日便同瑩兒說說!”艾夫人聽到此言,先是一愣,細想認為可行,便擦去眼淚說道。
“嗯!”劉青點了點頭,默認了此事,玉兒一心求道,這世俗婚娶耽誤他修行,以后便不提了。
九正縣城外的千葬坡,劉玉正跪在一座青色土磚堆砌石墳前,墳墓正前樹立著一塊巨大墨色石碑,石碑之上刻著:
慈父劉立之墓
親兒劉嘯、劉杰、劉青立
正是劉玉已故爺爺劉立之墓。
“爺爺,孫兒知道母親的心思,但孫兒不孝,踏上這漫漫長生路,便只能暫時拋棄這些世俗之事,希望您老能諒解!”劉玉把手中的長香插在墳前,俯首跪拜說道。
“那宣家仍有后人,并未斷了香火,孫兒也幫您還了宣家的債,您可以安息了!”劉玉俯首叩拜,接著說道。
“孫兒已筑成道基,辟出紫府,您老可慰心了。無論這長生之路有多曲折兇險,您放心,孫兒仍會繼續向前,定不負爺爺你的一片苦心。”劉玉再叩拜一拜,說道。
劉玉一動未動跪于墳前,直至天邊露白,才起身除去墳墓四周的雜草,又燒了一會紙錢,才動身返回劉府,再一次來祭拜,又不知是多少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