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一平這會,真是一點都輕松不起來,比人心散了的隊伍更不好帶的,是漸漸長大,漸漸能進行獨立思考的孩子。
因為,真正人心散了的隊伍,可以用鐵腕手段去整頓,可以用多種方式去激勵,可以打算了重組,還可以直接解散了事……辦法很多。
但是自己的孩子,首先,沒有回爐重造的機會,其次,也不能抹殺他獨立思考的特質,還不能強硬的去改變他的三觀……
只能細心的去引導,或者是,通過自己的言行去影響。
回牧場本部的路上,坐在房車二樓的沙發上,兩個孩子一邊飽覽著這平常難得見到的美景,一邊還要時不時的回答爸爸的問題,“世界四大草原分別是?”
剛開始,他們回答的還有些磕巴,主要是因為那幾個草原的名字,相對都比較生僻,但到后來,慢慢的都順暢起來,“呼倫貝爾草原、那拉提草原、潘帕斯草原、巴音布魯克草原,”
“其中有三個……”
“在中國,”
“哎,這就對了,”馮一平揉著兩個孩子的頭說。
這個旁敲側擊的效果,可以說相當不錯,當昨天晚上文森特知道了這個知識點以后,他的興趣,馬上改了,非洲大草原什么的,已經被他放到一邊,中國也有非常大的草原,中國的一些草原上,無論是人還是動物,也都面臨著一些問題。
所以,他希望將來能回中國的大草原。
尤其是,聽說爸爸的公司,已經在中國的一些草原和沙漠地區,開始嘗試進行一些帶領當地民眾致富的項目時,他恨不得馬上就想去看看。
“好了,你們倆去玩吧,”馮一平在他們倆頭上親了一下,“要注意什么?”
“不要靠旁邊太近,”兩娃都指著車邊的那些遮擋物說。
這可是在事實上的車頂,而哪怕是在這樣看似平坦的大草原上,車速上來以后,還是會有不小的顛簸。
趴在旁邊,不是沒可能被顛下去。
“去吧,”
“我的dv,我的dv,”阿曼達叫著,拿著一個小攝像機,對著周圍拍起來,很認真的樣子,因為,“我要讓媽媽也看到,”
文森特則是拿著一個相機,煞有介事的端詳好久,才按下快門,一會拍草原上的牛,一會拍天上飛過的鳥,最后,干脆就躺在沙發上,拍那一碧如洗的藍天。
“有些得意?”基德曼笑著問馮一平。
“呵呵,并沒有,”馮一平笑了笑。
實際上,他至少有點高興。
先不說文森特長大以后,會不會記得現在的想法,但他現在想去非洲的動機,無疑值得表揚,只是,馮一平真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去冒那么大的風險。
美國確實有不少年輕人,會選擇去非洲做一段時間的志愿者,這實際上是有傳統的。
在上世界60年代,肯尼迪政府不但將大批的年輕人送往非洲,還同樣讓不少美國年輕人,去拉丁美洲和亞洲的一些發展中國家。
他們說的很高大上,“……通過參與旨在提高當地生活水平的社會和經濟發展計劃,切實增加對發展中國家的援助,”
但實際上,肯尼迪政府這一計劃的主要目的,不過是為了應對來自蘇聯的挑戰。
當然,現在很多去非洲做志愿者的美國人,肯定不知道這個起源。
包括現在,肯定會有一些美國的年輕人,可能還真是滿腔熱血的抱著去“解放”中東的那些被暴政統治的民眾念頭,從而響應小布什的號召美國去參軍。
和現在的文森特一樣,他們還看不清那披在普世價值觀外衣下的內核,究竟是什么東西。
但是,他要是看了04年的那部紀錄片,《華氏911》,就會明白一些問題。
從白宮到國會山,那些整天號召著民眾參軍的當權者,他們的孩子,有沒有參軍?
那部紀錄片里的結論是,沒有!
現在也有很多富豪和明星,呼吁大家關注非洲的戰亂、貧窮、饑餓等問題,號召大家安排時間去做志愿者,但是,那些富豪和明星,有誰家的孩子去了非洲?
至少馮一平知道,比爾蓋茨家的沒有,巴菲特家的,也沒有。
孩子想單純的為這個世界做一些有益的事,值得支持,但是,你完全可以在中國做。
“你知道嗎,可能是我們的歷史和國情不同,普通的中國人和美國人在一些問題上,會存在一些分歧,”
“比如,我們就覺得,有些事情,尤其是一個國家該如何發展,最好是交給他們自己去做決定,”
“外來的干預,從短期來說,好像是會減少很多損失,但從長期來看,可能都是起反作用,”
“無論是中東,還是非洲,都是這樣,發展到一定程度,他們自然會找到合適的路,”
“說句不客氣的話,國際上干涉越多的地區,現在越亂……哦好吧,我們不聊這個,”
馮一平先在就能確定,未來無論是文森特或者是阿曼達,或者是其它有美國籍的孩子,要是也受美國政府的蠱惑,去中東“解救”什么的,他就是下狠,也要打到打消他們的念頭。
“關于孩子的教育,你覺得,是讓他們一直在高檔的貴族學校接受教育好,還是和一般家庭的孩子一樣,只是去相對好一點的私立學校?”
這個問題,也是他現在要認真考慮的一個問題。
原來的他,沒有這樣的煩惱,拜托,高檔的私立學校,他獨擔得起?
現在,經濟方面,自然是毫無問題。
但是貴族學校的教育效果,以及貴族學校那樣的環境和氛圍,對孩子的成長,究竟是好,還是不好,他真有些拿不定主意。
在他看來,無論是英國的還是瑞士的那些知名的貴族學校,教出來的敗家子和人渣,也不在少數,比如國內的那些公子小姐,以及著名的。
“你最大的顧慮是什么?”基德曼問道。
“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們如果在貴族學校就讀,并沒有學到什么真正高貴的品質,反而會因此讓他們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這真是馮一平最擔心的事。
如果孩子從貴族學校出來,變得趾高氣昂,對周圍的人都不屑一顧,那他可能真的想把他們回爐再造。
他能接受孩子的平庸,或者是,哪怕有些紈绔呢?
但他絕不接受孩子可能會跋扈。
“我覺得,貴族學校,并不一定會出現這樣的問題,”基德曼說。
“我知道,但一般的私立學校,肯定不會出現這樣的可能,對嗎?”馮一平說。
“抱歉,這個問題,我可能幫不上你,”基德曼說,“實際上,關于我們的兩個孩子,該接受怎么樣的教育,信仰什么教派,我和克魯斯,現在還存在爭執,”
馮一平看了她一眼,對離異的夫婦來說,孩子的教育問題,確實會更復雜一些,因為他們都希望,孩子能更多的受自己的影響,從而跟自己更親近。
“我只是覺得,你的孩子,很有必要從小就接受更多的針對性的、特殊的教育,”她說道。
“即便不用學商業,但如果他們在法律和財務方面,能更專業一些,那顯然很有好處,”
她的前一個觀點,馮一平不是太贊同,但后面說的這兩點,他很以為然。
自己的孩子,將來在商業方面的能力一般,那也無所謂,但他如果連財務報表都看不懂,那顯然不是好事。
法律方面也是一樣。
如果他們自身在法律和財務方面能專業一些,至少不會被坑,不會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
只是,這些小家伙,未來會讓自己如愿嗎?
他也躺在沙發上,“可能一個設計得非常科學的信托方案,最為保險,”
唉,父母不好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