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勞爾德和夏晉桁來說,這真是最尷尬的時候。
對于他們兩個這樣人前人后都人模人樣,目前從任何角度看,都算得上是名流中的精英分子來說,沒有什么,會比背后一些隱私的算計,突然就被人翻到陽光底下曬著,更讓他們尷尬的了。
更尷尬的是,把他們這些上不了臺面,見不得人的算計翻出來的人,恰恰就是他們要算計的那個對象。
當然,即便如此,有時候,這其實也算不上什么事,他們頂多就會尷尬、不舒服一下下而已,因為我們都知道,這是一個強權即正義的時代。
作為高盛和大摩的當家人,他們就是強權的代表。
問題是,他們算計的人,實力比他們還要強。
而好死不死的,他們又正有求于他……
此情此景,讓勞爾德和夏晉桁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念叨,“就不應該心存僥幸,”
來之前,他們自然想過,馮一平有可能會知道他們的算計,所以也權衡過,是否一開始就主動提起這件事。
但最后,他們都沒這么做,因為,萬一馮一平不知道呢?
不是沒有這樣的可能啊!
按理,他們這樣的人,不會心懷這樣的僥幸,但實在是,讓他們這樣的人,主動低頭給一個比自己年輕了至少30歲的人承認錯誤,是真的接受無能。
所以,面對著目前這樣咎由自取的難堪局面,他們雖然都尷尬得有些羞惱,卻依然不得不絞盡腦汁的想著該怎么解釋。
“馮,據我所知,我們好像確實有參與一個類似的計劃,”夏晉桁說,“但我想,有些事情,你應該能理解……畢竟,作為一個公司來說,我們……很多時候,真沒有辦法拒絕這樣的提議,”
他一邊看著馮一平,一邊斟酌著說出了自己的理由。
“也相信你一定能理解,參與這樣的計劃,純粹是基于商業上的考量,完全沒有任何針對的意思,”
“從宏觀的層面上來說,這樣的計劃,其實在商業領域,普遍存在,而這樣的計劃,一定程度上,又促進了商業的發展……”
他發現,自己的這番話,可能效果不會太好,因為,馮一平又一次笑了,一邊笑,一邊搖頭。
馮一平一邊搖頭一邊笑,主要是因為,他覺得,這些老牌的美國公司,果然和美國政府一樣,骨子里真是一脈相傳的流氓無奈。
他們一方面說,嗯,我們堅持一個中國的政策,一方面,又不斷的向向另一方出售先進武器;一方面說,在釣魚島主權上,不持立場,一方面又說,釣魚島適用于美日安保條約……
他們就總是能把這樣邏輯矛盾的話,說得理所當然。
他們難道不知道這些觀點的邏輯有問題嗎?當然不是。
他們只不過是仗著自己的實力,強迫你接受他這樣的強盜邏輯。
夏晉桁的這番解釋,完美的汲取了美國政府流氓無賴的精髓,“我們針對你的公司,實際上并沒有針對你的公司,我們針對的是利益,”
“我們針對你公司,并沒有任何不對,相反,這還促進了了你公司的發展……”
馮一平相信,如果不是自己也算有實力,夏晉桁一定會說,這有什么,這很正常啊,看來你急需提高相關技能了,處理這樣的問題,你怎么能這么不專業呢?
因為美國就常做這樣的事:明明是他們動用各種先進的武器裝備,跑到我們家門口來肆無忌憚的各種刺探,事后就非說我們在處理相關問題不專業,說我們專業素質不行……
所以,馮一平此時真是……真TM是無FXXK可說。
“馮,我向你道歉,我們想錯了,”勞爾德見狀,干脆的對馮一平說。
夏晉桁艱難的轉過頭,張大著嘴巴看著一臉誠懇的勞爾德。
特么的節操呢?
特么的說好的守望相助,同進同退呢?
都是腰間盤,為什么你就這么突出?
“我們不應該因為想和你談履行協議時占據一定的主動,而參與了那樣的計劃,”
夏晉桁呆呆的看著勞爾德,他此時也同樣是無FXXK可說。
勞爾德的這些話,直觀的點出了他們的用意,這讓夏晉桁剛才的解釋,顯得格外的虛偽牽強和無力。
“我馬上通知他們,立即終止參與相關的計劃,我這就……”
夏晉桁打斷了他的話,“我們不應該寄希望于通過這樣的手段,來圖謀投資馮你的公司,”
勞爾德愣愣的看著夏晉桁,你怎么能這么不要臉?
夏晉桁:你都不要臉了,我還有什么好顧忌的?
“無論是你中國公司的上市,還是在美國進行的并購,都給了我們參與其中的機會,我們不應該這樣背后針對我們的合作伙伴,”
“我們錯了,我馬上讓他們中止相關的計劃,同時,為了能讓馮你能制定出更好的應對方案,我馬上讓他們就這個計劃,向馮你做一個專項匯報,毫無保留的告訴你我們所知道的一切,”
勞爾德的嘴張得更大了:……
你能不能不要搶我臺詞?
夏晉桁:你都做了初一,我還不能做十五嗎?
勞爾德用手頂了一下下巴,“馮,只要你需要,我們可以馬上中止和他們的重要合作項目,這一定能對其中的一些公司,造成比較大的影響,從而削弱他們的力量……”
“馮,我們都知道,中國,會是所有的資管公司接下來需要重點發力的市場,結合你在中國的實力和影響力,我建議,你完全可以適當的對其中一些公司,施加一些影響,提高他們開拓中國市場的難度……”夏晉桁不甘示弱的建議。
“馮,資管公司的很多重要客戶,比如一些大的公司,你和他們的負責人關系都不錯,而大家都相信你的眼光,你完全可以建議他們做出更好的選擇,”
“我想,喬布斯,以及佩奇和布林,一定也認識他們不少大客戶……”勞爾德馬上說。
“馮,你和不少銀行關系很好,又有更多的銀行想和你建立合作關系,你完全可以說服一些銀行支持你,這同樣會給他們造成不小的麻煩……”夏晉桁緊接著說。
勞爾德“馮……”
夏晉桁,“馮……”
馮一平:我錯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看著勞爾德和夏晉桁像比賽一樣,一個比一個更深入的的檢討他們的錯誤;看著他們像比賽一樣,一個比一個積極的給他出對付黑巖他們的主意;看著他們倆之間的爭對性越來越強,火藥味越來越濃……
馮一平真的覺得,自己也錯了,而且簡直是大錯特錯。
早知如此,我一定會安排他們,在這個會議室里裝幾個攝像頭啊!
要是能把這一幕完整的記錄下來,以后再遇到不開心的時候,壓力大的時候,只要把這一段精彩的影像看上幾眼,身心一定會分外舒暢,無比輕松。
他同樣張大了嘴巴,看著眼前這始料未及的一幕。
此時,他好像倒成了外人。
真的,你們好不好不要這么沒有立場,沒有下限?
他不禁想,我和他們,有沒有區別?
有的,眼前的這兩位,雖然是大家公認的成功人士,大家公認的商業精英,但他們沒有更高的追求,或者說,他們只追求利益,只追求錢。
而自己,幸好一開始就有了更好的追求。
“好了兩位,好了,”他擺了擺手。
要是再不制止,他都會懷疑,那兩位會因為彼此遷怒,而進行“友好而深入的交流”,比如,互擲茶杯,甚至是直接動手,也并不是沒有可能。
就像有些人在外面受了氣,回家里撒氣,或者是在家里受了氣,在外面撒氣一樣,因為不好針對馮一平,很有可能吧這次會議截止到現在所受到的憋屈,全都在對方身上找補回來。
那兩位有些悻悻的住嘴,但看向馮一平時,臉上又都滿是笑容。
馮一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