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漢巴尼以為死亡會降臨在自己的身上之時,一切都都沒有發生。
沒有疼痛感、沒有窒息感,他依然能思考。
漢巴尼的思維出現了一秒的停頓,隨后他驚愕的看向了自己的手腕,發現他的武器早就不知道飛到了什么地方。
他沒死。
漢巴尼看到了空中那位其貌不揚的神明,他的手中不知何時已經拿到了自己的那把武器。
長劍正在他的手里上下翻滾著,他也眉目帶笑的看著漢巴尼。
“看樣子你一點都不喜歡神明啊我能有幸知道為什么嗎?”
他的聲音溫和而帶有誘惑力。
這聲音跨過了整個營地,撫平了因為漢巴尼的話語而憤慨的教廷戰士們。
他們也全都把目光投向了審判長,等待著他的借口。
漢巴尼不想回答,他覺得自己和這些所謂的神毫無共同語言,說多了只能讓自己平添無趣。
但他的嘴巴卻不由自主的發出響動。
“我的妻子……就是死在你們這群混蛋的手下!”
他近乎是咬牙切齒的開口道。
雖然震驚于自己竟然會吐露出心聲,但在說出之后那一瞬間的痛快和痛苦混合的復雜感受卻讓他難以思考,鼻子一酸,眼淚卻險些流淌出來。
“你的妻子?”圣女的臉上很顯然浮現出來了驚訝的表情,“她不是被武神儀式證明的罪……”
說到這里,圣女的語言突然卡住,她想到了純粹而亡的騎士長。
難道……
圣女突然不寒而栗了起來。
“武神儀式?哈哈哈!武神儀式!?”
“那就是個狗屎!”
漢巴尼憤怒的跳腳,指著地面,唾棄著、嘲孽著、諷刺著,發了瘋般的哀嚎。
“一個大腹便便的教義員!說自己沒有戰斗能力!找一個歷經百戰的武士!污蔑一個他強暴過的、懷有身孕的女士是邪教徒!你告訴我這能用武神儀式來解決!?”
他幾乎瘋狂的謾罵著,宛若是普通人一樣拿起了地面上的尸體,照著圣女的腦袋上拋了過去。
在場的戰士們想要保護圣女,卻不知為何一時間無法移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塊石頭砸中了愛麗絲的額頭。
圣女發出了低沉的悶哼,鮮紅色的血液從她的額角流了下來。
漢巴尼此舉讓在場的戰士們再次陷入了憤怒之中。
“殺了他!”
“竟敢為了一個下賤的巫女傷害偉大的神諭者,不可饒恕!”
戰士們憤慨的抽出武器,打算對那位白發的審判者刀劍相向。
“肅靜!”
此刻,男人都低喝聲從空中傳蕩下來,那言語宛若持有力量,一時間所有人全都安靜了下來。
他們抬頭看向空中,發現其貌不揚的神明微微抬起手,目光閃爍。
沒人敢違背神明的旨意,他們收起了武器,憤怒的看著審判長。
韓付起微微低眼看了一眼愛麗絲,他發現那位圣女并沒有扶著自己的額頭,她任憑鮮血從面頰流淌,眼中卻盡然是茫然和無助。
看樣子這位圣女此刻也遭受到了不小的沖擊,自己之前直接爆破武神儀式看樣子還是有作用的。
“下賤的女人?哈哈哈……哈哈……嗚……哈,”漢巴尼的臉上已經掛滿了淚痕,他指向了那群士兵,聲音變得狠辣了起來,“她還容不得你們說下賤!我遲早會打斷你們的雙腿!撕爛你們的嘴!”
“我花了五年的時間,調查了那場案子,結果沒有發現我妻子任何的污點!倒是那個富豪,用武神儀式干了無數惡劣不堪的事情,但是卻在那個該死的、狗屁不通的儀式之下變成了廣為人知善人!神使!富豪!”
“我又花了十年的時間,成為了審判庭的庭長,用相同的手段找了個莫須有的罪名處死了那個富豪!神懲依然沒有降臨下來!”
“這就是所謂的武神儀式!”
“這就是所謂的神!”
漢巴尼指向了圣女,他面孔猙獰而憤怒。
“主持這種喪心病狂儀式的你會被稱之為圣女,我的妻子卻被污蔑!這就是這個世界!”
“這個無可救藥的狗屎世界!”
他終于哭泣了出來,緩緩的蜷縮起來了身體,跪倒在了地面上。
“我詛咒你們……我詛咒你們……”
戰士們并沒流露出來任何同情的表情,對于他們而言,眼前這個男人就是在那里撒謊武神儀式是絕對的,神的意志是無上的,這家伙竟然從這方面撒謊,真是愚蠢至極!
他們當中甚至還有不少人在那里偷笑,認為這位審判長的腦子絕對有問題,而且還是有大問題。
唯獨圣女卻陷入了沉默當中。
這件事情倘若放在以前的話,圣女絕對會以為這位審判長被魔女侵蝕,已經變成了深淵的使徒,但是現在……
她卻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愛麗絲茫然了。
自己這些年來堅持的難道真的沒有意義嗎?
難道武神儀式真的無法主持正義嗎?
她茫然的抬起了頭來,看向了韓付起。
“到頭來還是要依靠神解決問題嗎?”
韓付起輕嘆了一口氣。
圣女聽不明白為何韓付起會這么說,她的腦海里面卻突然閃爍出來了前兩天晚間時刻潔斯凱瑞和她的那番對話:
“你們擁有一切,應該感謝你們自己。”
可是為什么?
世界不是神創造的嗎?神不是全知全能的嗎?
為什么?
為什么?
韓付起發覺了圣女眼眸中的混亂,他知道此刻已經不能繼續逼迫這個女孩強行思考了,他只能幽幽嘆息,抬高聲音。
“武神儀式,野蠻而粗俗的儀式,你們竟然還將其當做治理世界的神跡簡直不可理喻!愚昧不堪!”
他的聲音嚴肅而憤然,似乎真的對這個武神儀式不屑一顧。
當韓付起說出這句話之后,整個營地當中全都陷入了詭異的沉默當中。
戰士們驚愕而迷茫的看著空中懸浮的韓付起,圣女則是恍然一般的閉上了眼睛。
唯獨剩下那曾經的審判長漢巴尼,他已然失去了言語的能力,只能傻傻的看著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