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藝聽出兒子的話里有話,因此,臉色凝重起來,詢問他的深層意思。
羅昭云嘆道:“事實也許不像父親想得那么簡單,當初我的確是被人所害,而且知道那個人是誰,但是,當初我年紀太小,又知道幕后要加害我的人,勢力太大,所以,不得不裝瘋賣傻,茍延殘喘,后來爭取一線生機,離開了家族,去往了外地生存。”
他把話說到這,已經點了出來,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是羅藝不傻,除了他,誰還能在羅府有那么大的權力,可以對兒子造成大威脅?
羅藝臉色沉如水,酒勁一下子散了很多,眼神變得犀利、沉著,將軍凜冽肅殺之氣,漸漸浮現在身上。
“你的意思,是你的主母孟氏,幕后操作這一切,此事非同小可,你可以確鑿證據?”
羅昭云點了點頭,說道:“當年推我下水之人,是主母貼身丫鬟的兄長,也是當初在羅府當差的一位家將,幾年前,被送走了,支付了一筆酬金,但是那人染了賭癮,輸光了家當,從外地回到薊城,還要向孟氏索要錢財,卻被我的眼線抓個正著,他已經全盤交待了,人證物證俱全。”
羅藝聽了之后,臉色鐵青,難以想象,他的枕邊人,會做出這樣的事。
“此外,以前羅府夭折的男嬰,還有我生母柳氏的去世,多少都跟她,脫不了干系,以前參與的人和證物,經過幾年的搜查,我也派人都找到了,父親是否要親自過目和審問?”
羅藝露出驚容,難以置信,目瞪口呆,這一切,他并不知情,羅府過往的一幕幕,難道都有她的參與,如果真是如此,其心如何歹毒?
“你真的搜到確鑿證據?”
“不會有假,人證物證,都備齊了,只是不知如何處理,是直接經官,還是當眾揭發,都由父親做主,相信父親,能還給那些夭折男嬰一個公道,還有我的生母柳氏,以及兩位涵冤去世的姨娘。”
“砰!”羅藝聽到這,已經氣的火冒三丈,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他倒不是生羅昭云的氣,而是對孟氏這些所作所為,感到憤怒,同時,也有些痛恨自己,早年離家在外,從軍征戰,忽略了府邸的事,根本沒想到,一向在他面前溫順賢惠的孟氏,關隴名門,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你這次,有備而來,私下準備數年,早就想要對付她了吧?”羅藝多少也有些芥蒂。
羅昭云臉色剛毅,神態鎮定如此,目光鋒利,堅定道:“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我不能忍受,羅府有這樣一位惡毒婦人,哪怕他是主母,但違反律法,敗壞門風,我不得不昭雪那些冤案!”
羅藝沉默了一下,嘆息道:“是啊,若不能昭雪,平了冤情,讓我如何能心安去祭奠那些亡墳?還有羅府揮之不去的殘魂?”
“父親打算直接送往官府,還是家法處置?”
“容我想想吧,夜深了,你去休息吧!”羅藝逐客了,想讓自己靜一靜。
羅昭云從懷內夾層兜內掏出一些信函,里面有何時何日發生過什么事,證人是誰,如此實施等等,全部記錄在案,還有證人的手印和供詞,放在了桌上,起身退了出去。
月色很美,羅昭云一步步走過庭院,聽著風聲吹動著院內的梧桐,發出沙沙的響聲,似乎那些縈繞羅府的冤魂,在興奮歡呼一般。
毒婦不除,羅昭云如何放心在幽州打造自己的大本營?
這是一個禍害,攘外必先安內,不拔掉羅府的腐蟲,遲早會影響羅家的發展。
他回到了自己的別院,蕭依依和寧沐荷正在等著他歸來。
三人見面,一番閑聊,蕭依依第一次以她妾氏身份見父輩,還是有些悸動和緊張的。
“不用拘謹,我們在這只住幾日,辦完幾件事,就去我的紫竹山莊!”
寧沐荷笑道:“離開了好幾年,我都懷念那里家的感覺了。”
羅昭云點頭,這里雖是羅府,但從未當過自己的家,他和寧沐荷居住的山莊,才是二人第一次踏實安心居住的家。
“都說了嗎?”寧沐荷輕輕問了一句。
羅昭云點點頭,一切就看他的生父羅藝,如何處理了。
月夜下,一道孤長的身影,站在長廊前,梧桐樹下,佇立了很久。
他的身形如此挺拔,此時卻顯得有些孤瘦和蕭索,虎目含淚,內心有著強烈的自責。
他正是羅藝。
聽完羅昭云的話后,一時難以接受,出來透透空氣,吹著寒冷的夜風,讓自己鎮定、清醒,考慮如何跟自己的結發妻子攤牌,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他只能狠下心腸。
只是,羅藝很想親口盤問一句,他想不通,她究竟是為何,心如蛇蝎,做出這些傷天害理的事,對自己家族的人,下此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