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讓柳崇禮下去休息,當天夜里,著急了一些文臣武將,商討下一步出兵洛陽事宜,并且把李淵派人推舉他為盟主的消息公布出來。
“唐國公李淵,跟魏公都是出身李閥,有門閥士族的基礎,雖然李淵此人,碌碌平庸這么多年,但是李閥的影響力巨大,一旦此人占據了西京,掌握關隴貴族人脈,還是非常有影響力的。”柴孝和提出了自己的觀點。
魏征道:“在下覺得,李淵未必如此好心,平白無故派使者來推舉魏公做盟主,大有麻痹我瓦崗軍的意圖,他這是擔心魏公放下洛陽,去跟他們搶奪關內,不能中計。”
李密詢問道:“魏先生此話怎講?”
魏征起身拱手道:“回魏公,關隴自西周起,就是龍興之地,出國周、秦、漢、隋等大一統的朝代,可以說,千年歷史,關隴之地卻孕育了幾個最有影響力的王朝,可稱為天府之國,富庶險要,易守難攻,關內開闊,還能想西北發展,李淵這次出兵,本就怪異,他不調過頭對抗劉武周,也不東擊竇建德,西搶梁師都、薛舉等地盤,卻直接朝著西京而去,明顯要搶著關內寶地,我們也該采取行動才是。”
房彥藻點頭道:“魏先生所言極是,魏公,我們當舍棄洛陽,直接進兵大興城,這是您當年給楊玄感擬定的中策,恰恰是此時我們應該考慮的上策。”
李密沉思片刻,搖頭道:“此一時彼一時,如今的局勢,跟數年前已經大不相同,楊廣遷都洛陽后,經濟、政治中心都移過來,朝廷中樞所在,精銳重兵也在洛陽城內,奪得東都,便是給楊廣的心窩插上致命一刀,大隋也就名存實亡了,而去洛陽城內,有國庫財寶,有朝廷大臣和家眷,有最可能繼承大寶的越王楊侗,一旦被我們攻陷,到時候稱帝,也不為過了。”
“另外,洛陽就在我們跟前,我軍舍近求遠,長途跋涉,軍中的隊伍多是齊魯、河南之地的百姓,他們遠離故土,進兵關隴,未必肯盡心作戰。而且一旦洛陽朝廷待我們走之后,切斷我們后路,到時候,我們腹背受敵,有可能被阻函谷關外,進退兩難。”
李密所說也是實情,如今他自己為王,考慮的事情就多了,抉擇時候,難免諸多顧慮。
先取洛陽,后打大興,就是穩步推進的戰略,不想冒進,折戟在途中,而且,李密有自己的擔憂,那就是他剛掌握大權不久,對瓦崗寨的翟讓、翟弘、黃君漢等人,還不夠放心,一旦自己帶兵去往關內,可能后方容易發生變故,沒有人能駕馭了這么多支混雜義軍。
思前想后,李密還是執意要打洛陽城。
魏征、房彥藻等人勸說不動,也都無奈接受事實,開始謀劃進兵洛陽的路線和策略。
王世充帶著數千親兵,離開了江都,趕往洛陽。
雖然這次被破格提拔,任命河南招討平亂大使,大將軍職位,能夠調動洛陽的兵力,抗擊瓦崗軍,權力大增,這是他值得興奮之處,不過,王世充也有自己的煩惱,那就是途中聽說了虎牢關被迫,李密越來越強,擁兵快三十萬了,能否戰勝瓦崗,他心里一點底兒都沒有。
“富貴險中求!”王世充咬著牙,手中握著圣旨,眼神發狠,他很清楚,這是一次大好機遇,倘若能夠把握住,自己從此就可以化身為龍。
洛陽是朝廷樞紐,天下中心,多少諸侯想要搶奪,王世充憑借手中的圣旨,就可以輕易調動城內雄兵,為己所用,培養自己的親信,啟用家族子弟,等到時機成熟,天下大亂時候,自己在洛陽趁機易幟,也不是沒有可能。
想通這些,王世充頓時覺得渾身輕松不少,催馬揚鞭,加速趕路,要趁著李密還沒有發兵為主洛陽,先一步進入城內,接收兵權。
涿郡,薊城帥府。
蕭依依接到了一封密函,上面的情報顯示,李景將軍得到圣旨,即將趕來涿郡,接替羅成的總管職務,掌管北方六郡。
“真讓夫君給猜到了。”蕭依依很清楚北方六郡,對她夫君的重要性,這是羅家的根據地,日后爭霸天下的大本營,不能讓別人到此插手,事實上,六郡的指揮系統,基本都是羅成父子提拔起來的親信,早就不是朝廷任命的那些人了。
不過時間很緊,蕭依依已經來不及派人送書信到西北請示羅昭云了,想到他臨行前跟自己提及,不論是誰,都不能讓他活著來到涿郡。
蕭依依當機立斷,前去找顧青霜,把行動的事交待清楚。
青霜面無表情道:“好,我會派人去處理,不留痕跡。”
“最好讓人查不出是刺客所為。”蕭依依叮囑一句。
青霜道:“放心吧,讓人扮作一批山賊出手,如今各地起禍亂,盜賊橫行,難以避免。”
蕭依依點頭,除掉李景,嫁禍給山賊,倒是名正言順,不會讓朝廷起疑心。
“只是可惜了這位老將軍。”青霜一嘆,她多少請過李景之名,算是大隋的一位大將軍,如今過了六十,征戰一生,頗有威名。
蕭依依無可奈何道:“這也是沒法子的事,誰讓他淌入這條渾水來,北方六郡,絕不允許任何人前來染指,不管他還是誰,只要侵犯了羅家的利益,我們都要替夫君除去。”
青霜沉默下來,半晌,臉頰微紅道:“是你們的夫君,不是我的。”
蕭依依轉而笑道:“現在不是,以后可能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