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昭云在御書房,接到了從峽州前線傳回的消息,嘴角溢出一絲笑容,這個李靖用兵,還是有獨到之處,自己并沒有所托非人,可謂用得恰到好處。
“李靖這次用兵,拿下峽州城的速度很快,這樣下去,荊門山、清江口、百里洲,這三地是江陵城西部三個關卡,如果成功擊破,順流而下,大軍就能直到荊州,同時北面有侯君集的增援,到時候,江陵便更容易拿下了。”
羅昭云一手拿著捷報折子,一手扯過來蕭梁的地圖,對山河險阻,城池渡口,防御位置等,都有大致的了解。
有李靖帶兵,消滅梁國應該沒有大問題,除非梁國蕭氏,還有什么殺手锏使出了,否則,難以抵擋北方的大軍橫掃。
江陵城毗鄰長江,在江北之地,又稱荊州。這荊州之名源于《尚書·禹貢》:“荊及衡陽惟荊州”,為古九州之一;以原境內蜿蜒高聳的荊山而得名。
關于荊州的典故,最著名的莫過于“大意失荊州”了,講述三國時期,孫權任命呂蒙為大將軍,派他進攻荊州。呂蒙知道關羽雖然勇武,但性格卻很驕傲,喜歡被人夸獎,于是想到了一個辦法。
呂蒙裝病,推薦陸遜接任,躲在幕后操縱。而陸遜是個書生,關羽很瞧不起他。再加上,呂蒙與陸遜多次寫信示弱,在信中將關羽吹捧一番,說關羽非常勇敢,一個人就能打敗曹操的軍隊,自己敬仰已久,望塵莫及的吹捧話,來麻痹關羽。
結果關于看完書信之后,果然上當,把呂蒙視為膽小拍事,沒有真本事之人,不擔心吳國會來進攻荊州,于是,集中精力北上攻擊魏國的軍隊和城池,放松了荊州的防御,被孫權得知中計后,暗中聯合了曹魏,偷襲了荊州,守將投降。
后來關羽無奈,見重奪無望,敗走麥城,被東吳俘虜,最后慘遭殺害。
這里面原因很復雜,也不單單是關羽大意所致,還有蜀國的政治錯誤,以及魏、吳聯手的明槍暗箭等等。
羅昭云放下了地圖,心中安定,三國的事已經煙消云散,這個荊州城,交給李靖和侯君集來對付了,自己不想再御駕親征了,朝中的決策,皇城的權勢,是他目前所面臨的任務。
“很久沒有出去轉轉了,京城百廢待興,也不知究竟怎樣一番景象。”羅昭云有了微服出巡的想法。
不親自出去走一走,光憑在宮內決策,等于雙耳失聰一般,很難聽到真實的景象,看不到真實的民間動向,微服出巡是個不錯的選擇,至少在長安城內,真實的一面,自己作為皇帝當熟悉在心,不能如關羽那般,大意失荊州。
鐘德全躬身道:“陛下打算出宮嗎?”
“是的,不必經過左右千牛衛司了,點三十個大內侍衛,隨朕便衣出行即可。”
鐘德全深知這位陛下的秉性,也知他武功高強,有三十個大內一等高手隨行,在治安穩定的長安城內,是沒有多大危險的,也就不勸說了。
須臾,大內侍衛挑好之后,羅昭云也換了一身邪領交裾的長袍,領子與袖口四周都是刺繡金邊,腰間勒緊翠色絲帶,上面有鑲嵌的玉石,整個人看上去貴族打扮,這樣行走街上,也會免去諸多麻煩,因為衣衫是身份象征,這一身穿戴,地痞無賴,巡捕差役,不會輕易上前盤問。
出了皇城的朱雀門,正對面是筆直寬闊的朱雀大街,寬約一百五十米,長五千多米,地面又黃泥土和石磚鋪切而成,哪怕下雨后,地面也不會到處泥濘。
這是御道,街上每隔五十米,都有士兵把守,還有巡衛不斷執勤,百姓很少有在這里走動,多是一些貴族、官員車輛,才會時不時地從里坊內慣出來,在朱雀大街換道,或是掉頭,道路兩邊商鋪不多,多是里坊的門墻,青磚黛瓦,倒也有古意。
“走,先去西市轉一轉!”
西市是長安城的大集市之一,也是最繁華熱鬧之地,它占地面具相當于兩個里坊大,除了寬闊的自幼貿易區,還有商鋪、馬市、茶市、鹽市等,是長安城內商貿交易場所。
走進來后,西市長街上無數的行人、商旅和貨攤把本來寬敞的街道,擠塞得滿滿當當。
寬袍大袖的士子,翻領窄袖的胡人,短褐布衫的平民,穿梭行走,人潮很大,可謂熱鬧非凡。
道路兩旁,有那披著肩布,頭裹布巾的西域人,用不大利索的中原話,高聲兜售著他的檀香和瑪瑙、寶石,身穿小袖袍、頭戴花皮帽的波斯人,販賣著來自波斯的胭脂水粉和做香水用的番紅香料。
除此之外,還有南洋人、扶桑人、草原突厥人、吐谷渾人、吐蕃人,這些異族番邦的商旅,在這里販賣帶來的商鋪,兌換錢貫和金銀,然后換取他們需要的精美瓷器、茶葉、絲綢、書籍等。
坊市內,還有小型表演場所,搭建了舞臺,有胡姬在跳舞,也有西域風情的雜技表演,吸引不少觀看。
羅昭云看到這種繁華景象,微微點頭,覺得商貿的起色還是不錯的,長安城并沒有被戰亂影響過大,貿易恢復了,重回正軌了。不過,表演地方小了些,決定回去派工部負責,騰出幾個里坊,建立勾欄瓦肆,可以添加一些娛樂性和說書評話,促進百姓生活的趣味性和娛樂性。
“走吧,去城邊的里坊看一看!”羅昭云離開熱鬧的坊市,開始朝著城邊區域的里坊走去,要真正了解長安城情況,不能光靠最繁華的地方。
到了弘化坊一帶,明顯感受到街道的簡陋,地面上坑坑洼洼,前幾日都是雨水連天,所以地上許多泥濘水坑,還有一些土墻倒塌,民舍殘破。
這里的場景,明顯與朱雀大街、西市差別很大,到處有一些破爛的棚子,骯臟的乞丐,以及遍地的垃圾廢品,無人收拾。
到了淳和坊,里面竟然有不少難民,流離失所的樣子,穿戴襤褸,地上到處是污泥路,這里不少廢置的宅子被流民占用了,不過大部分宅子已經衰敗,雜草叢生,瓦礫破壞,但是一縷縷炊煙升起,搭有鍋灶的地方開始燒火造飯了。
羅昭云看到這一幕,皺起眉頭,繁華長安城什么時候出現了如此多的難民?而且在這里艱苦生活,這般的惡劣環境,很容易染風寒病,然后死去,產生瘟疫。
“這位阿翁,你們是從哪里來?”羅昭云上前
一位六十來歲的老翁停下腳步,見問路之人鮮衣怒馬,富貴人家打扮,不敢怠慢,拱手一個肥喏道:“回這位官人,我們是從華陰逃難過來,關中發大水了,連下十幾天大雨,黃河上游決堤,淹沒了田莊和房舍。沒法子啊,我們不得不逃難了,沿途乞討,來到了長安城.......”說到傷心處,老翁不禁潸然落淚,用衣袖抹了魚尾紋邊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