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松笑呵呵道:
“因為正好有一些事情要交給流玥去辦,所以就讓她一起來了。江大公子不會介意吧?“
江羽丞笑容不變,語氣卻有些疏冷。
“尉遲閣主客氣。只是這琴房...比較特殊,今天我陪著您來,已經是例外,閑雜人等怕是不能去的。”
楚流玥微微挑眉。
閑雜人等?
江羽丞倒是越發的會說話了。
如今還沒真正上位呢,就把自己位置擺的這么高,也不怕將來一個不小心摔死。
那本就是她的地方,怎么到頭來,反倒是江羽丞成了主子一般?
尉遲松聽到最后一句話,臉色果然也不太好看。
“流玥是老夫的關門弟子,不是什么閑雜人等,還請江大公子以后慎言。“
江羽丞本來只是隨口一說,根本沒有將楚流玥放在眼里。
沒想到尉遲松態度居然如此強硬。
看來他不是一般的看重楚流玥...
他打了個哈哈:
“尉遲閣主別生氣,我方才是無心之言,您別忘心里去。我這也是為了保護帝姬的琴房不是...“
“流玥是個懂分寸的孩子,何況是老夫親自帶來的,你不必擔心。“
自從知道江羽丞極有可能就是害了他們整個沖虛閣的幕后黑手,尉遲松對他就沒什么耐性,說話也是硬氣了許多。
江羽丞噎了一下,只好道:
“尉遲閣主,我自然是放心的。請——”
說完,便率先走了進去。
尉遲松和楚流玥緊隨其后。
江羽丞一邊走,一邊在心中暗自奇怪。
也不知怎的,尉遲松最近似乎變了不少...
以前他總是十分頹廢,對很多事情也都懶得理會,只要不是做的太過分,他往往都會揭過。
但現在...他好像比以前精神了許多,也犀利了許多。
難道是因為混元砂...
他這兩天命人打聽過了,那個羌晚舟,就是從南疆來的。
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就是他猜到了混元砂的問題。
只是...又是誰動的手?
江羽丞想了整整一夜,也依然無法確定,沖虛閣之中,到底是誰將混元砂清除了。
尉遲松身上有傷,一直未曾痊愈,不會是他。
那么剩下的,最有可能的,就是夏邑了...
幾人一同往里走去,很快就走到了千景園。
楚流玥目不斜視的跟著往前走,神色平靜,心中卻在暗自確定四周護衛們的位置。
沒有人比她更熟悉這里的一切。
哪里是看守的地方,哪里是藏匿的位置,她一清二楚。
比起上一次來的時候,這里戒備的人數明顯少了一些。
但依然算是十分森嚴。
而且越是靠近琴房,就越是如此。
玥心中暗自嗤笑。
如果不是心虛,江羽丞何必將這地方看的這么緊?
就連尉遲松來取幾樣東西,他都要親自陪同。
生怕被人發現什么嗎?
走了一段距離,一片湖泊出現在幾人身前。
湖上九曲回廊,對面是一棟小樓。
清凈雅致,安靜平和。
那就是她以前的琴房。
閑來無事,或者心情不太好的時候,她經常會來這里。
然而此時再見,她的心境已經完全不同。
因為當初...就是在這里,她喝下了江羽丞泡的最后一杯茶!
在那之后,一切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也就是說,這里其實就是江羽丞正式開始謀害她的地方!
所以——他當然會對這地方格外看重!
江羽丞在前面站定,轉過身來。
“尉遲閣主,再往前,就是琴房了。我陪您一同進去。但——”
他的目光落在了楚流玥的身上。
楚流玥唇角勾了勾。
“師父,您和江大公子去吧。我就在這等著您。”
尉遲松點點頭:
“好。為師很快就回來。“
說完,便和江羽丞踏上了湖上的九曲回廊,朝著琴房而去。
楚流玥站在原地,看著二人的背影,微微一笑。
江羽丞像是忽然感覺到了什么,回頭看了一眼。
遠處湖邊,紅衣女子亭亭而立,清麗的容顏上噙著淡淡笑意,遙遙望著自己。
因為隔著一段距離,所以她的面容和身影,都有一絲模糊。
但正是這一絲模糊,讓她像極了一個人。
江羽丞的心臟猛烈的跳了一下。
一瞬間,幾乎是同樣的場景,浮現在腦海之中。
一個身著精致宮裝的女子,身形窈窕,含笑而立。
雍容華貴卻又清艷動人,如云端高陽,燦爛耀目,令人不敢心生褻瀆,但又總是帶著極致的吸引力,令人不自覺的心向往之。
那時候,她也曾這樣站在湖邊,對他盈盈而笑。
兩道身影逐漸重合,令他大腦之中一片混亂!
江羽丞狠狠的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的時候,發現楚流玥已經在湖邊的玉石壁上坐了下來。
那是用精心挑選的清玉石鋪就,清透潤澤,水波蕩漾而來的時候,可以映出道道波光。
那兩道幾乎快要徹底融合的人影,忽然分開。
他搖了搖頭,心中卻生出幾分淡淡的輕鄙。
果然是出身一般,形容儀態竟是這般不講究。
若是...
終究還是云泥之別。
他轉過頭去。
楚流玥坐在那,輕輕晃著腿,一只手有意無意的在身旁的玉石上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