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余秦軍俘虜都被繳了械,圈禁看管起來。
黑冰臺宗師盡亡,余者便皆不足為慮,都是些繁瑣之事。
將榆林城交付給齊燕后,林寧便同田五娘、皇鴻兒、東方伊人和吳媛一道回了山寨。
東方伊人和吳媛并未住進山寨,仍就回到了客棧。
雖然許多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但距離最后一步,還有不小的距離……
回到墨竹院后,林寧三人先見了春姨、小九兒等人,簡單洗漱了下,更換了衣裳后,便去了聚義堂,讓徐佛去喊來了法克。
法克明顯已經得知了林寧等人這幾日的大事,剛一進門就懊惱道:“悔不該沒聽小神醫之言,合該今日再走!錯過了這樣的大事,佛祖都要怪罪!”
林寧看著他,笑道:“以后機會多的是,不急……大師這次回山門,感覺如何?”
法克聞言,大手摸著光頭,嘿的笑了聲,道:“都道佛門清凈地,灑家卻看那里比咱們山寨差的多。說到底,還是利益為重。”
林寧眉尖輕挑,笑道:“大師竟明白過來這一點?甚好。金剛寺嘛,又不是西天極樂世界,就是一江湖門派,自然以門派利益為先。如大師這般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的真佛不同。佛門經典都是教人向善的,可大師出身佛門,當明白佛門的向善都是靠嘴叨叨出來的,整個金剛寺的佛門高僧加在一起,救的人都未必有大師一人來的多。我聽說,他們這回來山寨后,第一時間居然是忙著勸人行善,皈依信奉佛祖?”
法克聽出林寧言下不滿之意,嘿嘿笑道:“就他們那點微末道行,如何抵得過小神醫?莫說是小神醫,便是灑家,也有法子對付他們。”
林寧“哦”了聲,道:“大師說說看,有什么法子?”
法克笑道:“灑家也不過學人牙慧,偷師小神醫罷。只要讓山寨的戲臺班子多演幾場壞和尚的戲,百姓自然知道他們的好歹了。”
林寧和田五娘對視一笑,和他倆想的倒是不謀而合。
實際上,原先那波流民里,早就被告誡過,靠神靠仙靠佛祖菩薩,都不如靠自己。
只是眼下這些榆林城百姓,還未經過訴苦大會熏透,覺悟不高,自然難以抵擋佛門蠱惑人心的那一套。
但法克能主動提起這等法子,可見這位金剛寺棄徒,是真的對佛門死了心。
這樣寫出的戲要是廣泛流傳出去,和掘佛門祖墳沒什么區別。
林寧點點頭,不再言此事,又問道:“大師此次回山門,一切可還順利?”
法克便將這回的經歷詳細的說了遍,最后搖頭心寒道:“太師祖是我師父的正經師祖,我師父這一脈是他的嫡傳。可是,師父冤死這么多年,也不見他怎樣。直到灑家回了山門,亮出了《金剛不壞神功》,他才認下了灑家,不然,嘿……另外,若不是灑家拿出圣人令牌,讓他們感覺到了圣人氣息不敢輕舉妄動,這兩日也絕落不得好。小神醫,第一步已經辦妥當了,不知何時進行下面?若不讓金剛寺挪挪窩兒,搬到山寨來,這些禿驢多半不會用心辦事。”
皇鴻兒聞言忍不住道:“大師,你想讓金剛寺搬到這來?!”
搬遷山門可不是打發幾個宗師過來那么簡單的事,若是連山門都搬遷了,那可是要斷了根基元氣大傷的。
而且在楚州,金剛寺凡事皆可自專,可要搬到青云寨……
上面有武圣當頭,金剛寺的和尚們要不被某一位黑了心的當驢使,皇鴻兒都覺得是奇跡。
法克這是把自家山門往死里坑啊!
聽出皇鴻兒語氣中所蘊之意,法克立馬端正姿態,誦了聲佛號道:“阿彌陀佛!居士莫要誤會,灑家非要坑害師門,而是助師門回歸佛法正道!佛祖有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灑家將師門引至山寨,勸其好好干活,便能活人無數,積攢無量功德,死后都能進極樂世界,師門也終將成為人間凈土,真正做到普度眾生,豈不更好?善哉善哉!正如小神醫所說,灑家身具真佛性!”
看著法克說到最后居然一臉圣潔,明顯把他自己都說服了,皇鴻兒一頭黑線,無法克說……
林寧笑道:“這個先不急,要等我大哥回來再議。不過,很快就是了。我都沒想到,黑冰臺會給咱們送這樣一份大禮。”
法克聞言一喜,道:“小神醫,你是說利用黑冰臺去逼山門來降?”
林寧呵呵笑道:“只一個黑冰臺,未必夠用。總要將稷下學宮和皇城司都約來,才能讓金剛寺絕了這份心。”
法克聞言面色有些發白,倒吸一口涼氣道:“一口氣得罪三大圣地,小神醫,金剛寺怕是玩不起吧?”
林寧搖頭道:“不如此,金剛寺就算想要投靠,也不會投靠一個山寨。得罪了黑冰臺,還有皇城司和稷下學宮。”
法克皺眉道:“可只有咱們才有《金剛不壞神功》哪!”
林寧呵呵道:“這十八個宗師賣給咱們十年,到日子了難道還能賴賬不成?一碼歸一碼,咱們山寨最講究信義。所以,此事還要從長計議。不過,會有個好開端的。大師,先做好眼前之事吧。”
法克聞言,有些慚愧的抓了抓大光頭,嘿嘿笑道:“是灑家著相了,倒不是想讓那群賊禿早升極樂世界,而是……”說至此,法克的聲音漸漸低沉,道:“灑家師父的舍利還在后山佛塔里放著,灑家想早點迎回來,日夜供奉。”
他的師父智善大師,與其說是師父,不如說是父親。
沒有智善,便沒有他法克。
林寧沉聲道:“大師放心,我省得,會早日讓大師接回你師父的舍利的。大師先去忙吧,下午申時末刻,帶十八位同門到此,我和大當家的見見他們。”
法克不再多言,躬身一揖后,告辭離去。
待法克身影消失后,皇鴻兒撇了撇嘴,道:“這個和尚是不大一樣。”
田五娘淡淡道:“若是和旁的和尚一樣,他也上不了山寨了。”說罷起身,對林寧道:“我去劍冢見見師叔,下午還需請師叔出面。縱不出面,也當以勢威壓一番。”
林寧呵呵笑道:“娘子看著辦就好,你是大當家的嘛。能把侯叔請來震懾一番,雖然簡單粗暴,但肯定好用,省時又省心,娘子高明!”
田五娘沒好氣看他一眼,轉身離去。
皇鴻兒眼珠轉了轉,正想問問朱雀的事,卻聽林寧嘿了聲,道:“你自去歇息吧,我還要和徐佛、蘇青她們一起寫幾折好戲,煞一煞那群賊禿的威風。一群念經念瞎了心的和尚,也敢跑來和我搶民心,真是笑話!”
皇鴻兒恨的咬牙,卻拿他沒法子,一跺腳也走了。
林寧沒理會,待徐佛、蘇青二人替他研好墨,鋪好紙,林寧執筆,在紙上寫下了三個字:
白蛇傳!
武圣可以威壓金剛寺的僧人,讓他們出力做事,卻不能讓百姓痛恨和尚。
不過,林寧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