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是被心疼暫時壓住了憤怒。
在心疼和憤怒過后，孫厚第一時間拉起了眼神呆滯、神情麻木、一言不發走路都有些機械的兒子往醫院而去。
這種時候，就不用非去什么牛逼的大醫院了，那些大醫院以他的人脈也得不到什么特權，掛個號沒準就排到一周后了。
所以，就近直奔了帝都二院。
一路風風火火的帶著兒子到了二院，托關系插了隊，接下來就是一系列的檢查。
抽血化驗，CT、核磁、X光，主要是腦袋，其他全身上下能做的基本上也都做了一遍，就差沒把他兒子給切成片研究一下了。
在孫厚帶著孫小胖做多項檢查的時候，一架魔都飛來的客機在帝都機場停降。
二十分鐘后，一輛私家車載著一男一女開出機場，匯入了帝都街道上的車流。
途徑二院附近時，該車被一場意外的車禍所波及。
駕駛位的男司機當場重傷，副駕上的女乘客傷勢不太重，只有幾處擦傷出血。
撥打急救電話、報警，一系列的常規操作后，男女傷者一同坐上救護車被送往二院。
......
“好了。”
二院，化驗科一百八十九斤半的實習生拔出了針頭，對著孫小胖露出一個自認溫和的笑容。
“小家伙太瘦了啊，抽點血都這么費勁。”說著轉頭向邊上的孫厚囑咐，“等半個小時就可以取化驗結果了。”
孫厚點頭應下，俯下身看著自家兒子，溫柔的問道：“小胖餓不餓？爸爸帶你去吃點東西好不好？”
孫小胖抬起頭，呆滯的目光看他一眼，不言不語不作回應。
“唉~”
看著這樣的兒子，孫厚心疼的想要砍人卻又無處發泄。
也不等兒子回應不回應了，牽著孫小胖的手就往外面走去。
該做的檢查都做完了，就剩下等結果了，他一大人倒沒事，總不能讓他寶貝兒子在這餓著等吧？
牽著孫小胖的手一路往外，路過急診科的時候，突然聽到里面似乎傳來熟悉的聲音。
“孩兒他爹！”
“孩兒他爹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醫生！醫生你一定要救救我孩兒他爹啊，他萬一有個好歹，我們娘倆可怎么辦啊！”
這聲音，越來越耳熟，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究竟是誰。
看一眼表情麻木的兒子，終是心疼戰勝了好奇，孫厚沖孫小胖笑笑，“走，爸爸帶你去吃好吃的。”
說著，抬腳就繼續往外走。
剛走出兩步，隱隱間又聽到有聲音傳來。
“什么妻子？”
“什么啊我就他老婆了！”
“我孩兒他爹不是我老公，你別瞎說啊！”
前行的腳步再次頓住，想要抬腳，卻再難向前邁動半步。
之前只是覺得那聲音耳熟，一時卻怎么也想不起。
如今加上剛剛的那一句，心中突然閃過一道亮光，映照的仿佛頭上都有點綠、
因為先入為主的觀念，之前壓根就沒往那想。
但如今仔細聽著，這聲音...可不就和妻子的聲音一模一樣嗎？
孩兒他爹？
不是她老公的孩兒他爹？
看一眼從小到大都被人說不像自己所生的兒子，聽著急診科里似乎弱了下來，以至于斷斷續續卻依然能夠分辨出的熟悉聲音。
孫厚只覺一股綠火從腳底板升起，直沖天靈蓋，欲要燃盡頭頂的整片蒼穹。
“小胖，你在這里等下。”
拍了下兒子的肩膀，孫厚怒氣沖沖的直奔急診科的大門。
第一眼看到那熟悉的背影，孫厚整個人原地晃了幾下，只覺一陣天旋地轉。
暈眩過后，就是出離的憤怒。
妻子！
那個呼天搶地的讓醫生一定要救救她孩兒他爹的女人，竟然真的是自己結婚近十年，一直賢惠本分的妻子。
而她口中的那個孩兒他爹，卻不是自己。
看著走廊推車上躺著的那個胖胖的男人，孫厚一眼就認出了那人是自己的鄰居段天華。
隔壁老段，是自己老婆的孩兒他爹！
自己養了九年的兒子，是段天華的！
自己...竟然幫鄰居養了九年的兒子！
憤怒已然壓倒了一切的理智，幾乎本能的，孫厚大踏步走到妻子身后。
抬手，掄圓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聲音在走廊上響起，在場無論是來看病的病人、病人家屬還是醫生護士，集體懵了那么一下。
就...什么情況？
同樣懵住的，還有那挨了一巴掌的女人。
一巴掌被抽的原地轉了一圈半，重心失衡一屁股蹲在地上后，女人抬起頭呆呆的看著孫厚那因憤怒而扭曲的面龐。
呆呆的，喊出一個兩個字的稱呼，“老公？”
老公？
嘶~
走廊上，響起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
孩兒他爹！
老公！
當一個女人口中的這兩個稱呼不是同一個人，而這本應是同一個人的兩個人又機緣巧合的湊到一起的時候...
走廊上，八卦之火在蔓延，一道又一道目光緊緊地落到了那兩...哦，不，三人身上。
大場面啊！
這絕逼是很多人一輩子都難見到一次的大場面、大熱鬧啊！
一些不是急等著救命的病人都停了下來，準備圍觀這熱鬧的后續發展。
然而，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
在那挨了一巴掌坐在地上的女人叫出‘老公’二字之后，在所有人都因這突然的變故而懵了一下的時候，在許多人剛剛生出有熱鬧看了的時候。
“唰~”
孫厚奪過一把清創用的手術刀，‘蹬蹬蹬’三兩步走到因車禍重傷的‘孩兒他爹’段天華的推車旁。
“噗~”
沒等周圍的醫生、護士反應過來，鋒利的手術刀已經用力的插進了老段的胸口，刺穿了心臟。
“攔住他！快攔住他！”
反應過來的醫生護士連忙撲上來組織孫厚繼續行兇。
沒等人來攔，手腕一轉，手術刀在段天華體內轉了一圈，孫厚的臉上是歇斯底里的瘋狂。
“救人！趕緊救人！”
手術刀被奪走，人被壓在了地上，孫厚的眼睛死死的瞪著蹲坐在地上的妻子，眼中滿是瘋狂的殺意。
“呵！呵呵！哈哈哈~”
隔著人群對視著，對視著，妻子的口中突然有笑聲響起。
先是輕輕的、若有若無，繼而...瘋狂！
......
急診科外，孫小胖茫然的站在那里。
看著急診科的大門。
看了一陣、等了一陣。
眼中茫然了一下，似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站在這里，似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在這里等著，似不知道自己在這里要等什么。
遲疑了一下，轉身，步履僵硬的往醫院外走去。
本能的，他還記得回家的方向。
迎面，走來兩個女人，一個年輕漂亮穿一身黑色套裙，一個人到中年風韻猶存。
“咦？”
擦肩而過的瞬間，江書雪停下了腳步。
轉過身，奇怪、疑惑的看向遠去的孫小胖。
“怎么了？”
同伴注意到她的反應，停下了回頭觀望。
“王主任，你看...”
順著江書雪手指的方向，王主任看到了離去的孫小胖。
“這孩子的動作，有些奇怪啊，有點像是...”
王主任自己被自己腦子里蹦出來的兩個字給嚇了一跳。
江書雪看著孫小胖離去的背影，深深地皺了下眉頭，將那兩個字補充上，“尸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