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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歡再一次想起他還是孩童時,哭著喊著讓盛景放他出去的情景。
“阿爹,這里好冷啊,放我出去。”
“阿爹,我好痛,我要出去!”
“我要出去,阿爹,你看看我。”
“阿娘死了,我還沒死啊,你不要囚禁我。”
“我會乖乖的,絕對不會惹事。”
不管他怎么哭,怎么喊,盛景每一次都會轉身離開,他最溫情的一次就是在冰室里,為他彈了一首曲子,他根本無心欣賞,盛景甚至不敢走近冰棺。
漸漸的,他又長大了一點,開始叛逆了,這回不哭也不鬧了。
他知道,不管他怎么哭鬧,盛景都不會放他出去。
他開始挑釁了。
“阿爹,你看看我啊,我長得像不像阿娘,紫金花說一模一樣,你看一眼啊。”
“像吧,像吧,你親手殺了阿娘呢。”
“你裝模作樣給誰看呢,你沒有心!”
“永生就是詛咒,我要是阿娘,我也詛咒你!”
“你為什么不和別人結婚,你去結婚啊,你去生孩子啊,要多少有多少,反正你又不在乎。”
“哦,你不配!”
“你不配有孩子!”
他們父子兩人相殺了很多年,有好幾次,盛景都想捏死他,可盛景本身也不是一個暴戾的人,而且他嘴笨,罵不過歡歡。
歡歡在紫金花身邊耳渲目染這么些年,論罵人絕對比得上一百個盛景,盛景有一段時間下來就是站著被歡歡罵,真正的罵不還口。
漸漸的,歡歡覺得沒意思。
他這阿爹一點意思都沒有,罵不還口,打不還手,死了還能復活,一點意思都沒有,他開始問盛景,“你活著有意思嗎?”
“阿娘永遠都不能復活了,你死心吧。”
“你不如多看看我的臉追思呢,至少我的五官會動,是活的。”
“有種你殺了我啊。”
“啊,真煩啊,我們異火族死了,魂飛魄散,我都沒辦法和阿娘告狀。”
“阿娘恨死你了,我在她肚子里就感受到了,她差點殺了我,因為我身上流著你的血,是我哭著喊著不要死,她才心軟的,你以為她生了我是給你留后嗎?你多大臉啊。”
歡歡幾乎是麻木地站在墻壁上的囚禁冰墻里,只有寒冷能夠暫時壓住他的疼痛,可這是他噩夢的地方,這里是他揮之不去的傷。
他腦海里,都是當年的恨,以為淡忘的記憶,就這么一幕一幕地浮現。
他都記不清,他和盛景的關系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緩和。
一千年太長了。
再加上他一直被冰凍,否則睡睡醒醒的,年歲不知。
他們父子相殺的那些年,漸漸的讓他精疲力盡,或許真的是時間,帶走了他隱藏的恨,又或許是因為他終于學會了壓制和偽裝。
偽裝成一個……早就忘卻前塵往事的孩子。
歡歡被冰室的冰冷,漸漸封住了手腳,他都不敢自問一句。
納蘭歡,你還恨嗎?
歡歡閉上眼睛,任由著蔓延的冰,漸漸地封住了他,這個冰室是施過咒語的,只要他不抵抗,冰室會自動冰凍他的身體。
曾經那么想逃離的地方。
他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會有自愿被冰封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