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可放下筆,耐心地給王霞講解,因為這事馬虎不得:
就是機器,也有累的時候,而且每個人干活的速度也會有起伏,發揮的好,就快一些,發揮的不好就慢一些。
另外,楊可還強調:上道工序的活是否出現問題,是否流暢等等,都需要時間的,這一個小時就是工人做這些事情的時間。
王霞聽完,很是興奮:“這么說我要是抓緊時間,還可以多干一些了。那豈不是賺的更多了。”
“對,這句話你說到點子上了,這就是充分調動工人的積極性,主觀能動性。她們有奔頭,才會干的越來越好,越來越快。賺的也就越來越多。”
楊可說完,又道:“還有一點我得提醒你,這只是按照完成定額計算的,如果超出的話,工人賺的會更多!”
“我的小祖宗,賺的太多,其他人會眼紅的,總廠認賬嗎?”
“賺的多,同時也創造了產值,干嘛不認賬。我就是希望有人眼紅,這樣就有更多的人支持我們的革新了。王姨,以后你可得把好關,肯定有人托關系要進我們一車間的。”
“不會吧,縫紉工一坐就是一天,誰愛干這個累活。”
“不信是吧,夢潔在這兒呢,你做個見證,我保證連經編那邊的人都想過來,不信的話拭目以待。”
“好啊,楊可,你可不要說大話,我這都錄音了。”李夢潔也覺得楊可有些夸張,指著錄音機說道。
楊可整理完后,打電話給綜合辦,并且告知,下班前公布出去,綜合辦同志來取走了楊可寫好的資料,哪敢不照辦。
要知道,楊可現在不僅是紅人,也是燙手的山芋,沒人敢招惹的。
……
下班的時候,公告欄前炸開了鍋!
計算方法和計算基數、公式、以及每道工序需要的秒數等等均寫的清清楚楚。
沒人是傻子,都能算出自己干的活能得到多少錢。
4班的人自然是美滋滋的。
其他班組的工人則是傻眼了,因為照這樣的算法,她們連月工資都沒賺出來。
而四班的人賺的比她們多了很多。初步算下來,最少得多20元錢!這還沒算上獎金。
以前左右搖擺不定的人此刻追悔莫及。
頑固的人也仰天長嘆,自己為啥膽那么小,當時怎么就沒敢賭一把。
非常頑固的人則給自己寬心丸吃,嚷著道:“我們掙的是月工資,工廠是無權扣我們工資的,怕什么。”
“對,而且我們照拿10元獎金,氣死4班。”
“這就是楊助理給4班的甜頭,天底下哪有這么好的事天天落頭上,看著吧,下個單子就賺不了這么多了。”
“她們要是賺的太多可不行,我們也得有一份,憑什么一個廠子的工人,兩個待遇,到時候我們找總廠討說法。”
“對對對,討說法。”
這就是人的劣根性,見錢眼紅,歪曲事實,不想想自己工作是否到位,先盯上錢了。
“是啊,我們也應該賺這些錢的。”
“還沒到日子呢,再等等看……”
蔣慧云并沒有出來,而是站在辦公室的窗前,望著眾人,所有的話都聽的一清二楚。
心中由衷地佩服楊可,這小子真不簡單,倒是我小瞧他了,如今看來是自己太狹隘了,思想也太保守了,可謂是目光短淺。
同時也不免為楊可捏了一把汗,如果工資問題處理不好,必將引起工人的不滿,到時候也不好收場。
劉婧也在技術科的窗前向外觀望,心中也是喜憂參半,她要利用工人的情緒推翻楊可,不然將來沒有自己好果子吃。
于是走出來,裝作回家,走到公告欄前,停下道:“都下班了,咋還不回家,議論啥呢?”
“劉科長,你看工資計算方法出來了,你怎么看這次革新?”
劉婧看了一下,故作沉思裝,道:“這事我本不該插嘴,但是我感覺對你們不公啊,哎,還是不說也罷。”
工人一聽這是話里有話啊,圍著劉婧請求說幾句。
于是劉婧裝作盛情難卻的樣子講述自己的觀點:
革新嘛,做的都是新鮮事,總不會十全十美,所以還是要理解4班。
只是這個工資嘛……關系到工人的切身利益,倒是要好好斟酌了。因為工廠不是小作坊,不能無原則地說給誰多少錢就給誰多少錢。
工人的工資是國家定的,那是一分都少不了的。必須要一碗水端平,不能厚此薄彼。都是上班8小時,憑什么4班多拿錢,其他人少拿錢。
劉婧的一席話立馬點燃了工人的情緒,紛紛請求劉婧在廠領導面前說句公道話。
“我只是一個科長,雖然不能做決定,但我肯定會為正義說話的。”劉婧再次享受到敬佩她的目光了。
自從與楊可交惡以來,自己就沒享受過這種待遇了,此刻心情大好。
心情一好,腦子就發熱,劉婧的特點就是腦子一發熱就會信口開河:“不過嘛?如果我要是生產廠長的話,肯定不會讓這種不團結的事情發生的。如果我是一把廠長的話,更不會容忍楊可把工廠弄的烏煙瘴氣,這樣極不利于團結生產。”
“劉科長,你快點當廠長吧,我們都支持你。”
“對對對,我們都支持你。”
劉婧飄了,甚至有點不知道北在哪兒了。這么多人支持自己,說明自己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呵呵,當廠長是指日可待啊。
“劉科長,那你說我們該咋辦?”
劉婧指著墻上的標語“咱們工人有力量”,道:“只要你們團結起來,態度堅決,找上面反映情況,問題一下子就解決了。”
工人再次議論紛紛,是找陳志廠長、還是找總廠管生產的李剛廠長,亦或是找徐樞記討說法。
劉婧見工人已經上套,非常滿意自己的煽動,最后不放心地補充一句:“要找就找說話算的。”
言外之意就是找徐樞記!
工人們一聽在理,情緒激昂,紛紛嚷著去找徐樞記。
劉婧見圍著自己的工人并不是很多,認為此刻還不適宜,力量也不夠;必須把所有工人的情緒完全調動起來,才能迫使徐樞記做出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