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二娘別提多開心了,萬家有福氣呀。
這可是祖宗八代都沒完成的偉業。
而且最開心的是兒子居然游刃有余,一點都不慌張局促,有條不紊的把場面處理得井然有序。
隨口跟鐘明霞聊聊度假村的事情,帳篷區大有作為。
就像蘇沐楠那個激光雕刻機的事情,帳篷也是萬長生在火眼視頻看見的新鮮玩意兒。
不是之前大美社買的那種幾百塊小帳篷。
有很多種全新材質、全新設計的款式,譬如完全透明的充氣泡泡屋帳篷,可以搭建三室兩廳的蟲洞帳篷,圍繞自駕車后備廂展開的觀景帳篷。
度假村如果把這些新鮮新奇的東西都用上,很可能把219基地這個略顯偏僻的地方打造成網紅。
關鍵是成本降低。
讓度假村擁有更多的接待能力。
畢竟這深山老林的地方,和特鋼廠藝術社區依托整座大城市的接待游客面,完全不同。
要把盈利面放在配套餐飲等方向上,才能真正把景色賣出豐厚利潤來。
鐘明霞拿過他的手機,認真的轉發照片、視頻,再記上。
最后跟貝赫耶討論豫南的工作,決定明天趁著周末過去看看。
等對上老媽都要喜極而泣的表情,萬長生都懶得解釋為什么都是女生了。
男的現在都還在各個工作室忙碌呢。
這樣有心無心的湊個局,怪我咯。
反正連杜雯都看出來。
飯后萬長生自己回組委會,林楚妮和江竹清到研究生公寓,順便帶上蘇沐楠住她們那。
孫二娘就跟著鐘明霞去別墅了,貝赫耶想單獨跟萬長生跑,被杜雯揪上了車。
阿拉伯少女不滿情緒很嚴重,坐在副駕駛都摔打自己的LV手袋。
杜雯也沒那么寬廣的胸懷,好好的文藝小清新日子,被打擾了更不舒坦。
等鐘明霞挽著孫二娘去高爾夫草坪上散步,貝赫耶說順便去看看哪些人家沒人住的時候,杜雯才發消息給萬長生:“再次證明了分享感情和婚姻是絕對不可能的!”
萬長生破罐子破摔:“對,在這個問題上我跟你絕對是同盟軍,別被我媽蠱惑了。”
杜雯忍不住諷刺:“我看你倒是很適應!一個個的應付自如,家學淵源哦!”
萬長生回應:“不然怎么辦,甩臉走人嗎?都是成年人了,你說我有那么半點私情曖昧嗎,來都來了,一桌子吃個飯嘛。”
杜雯居然又捧著手機笑了:“滾!怎么你跟歡歡從來不這么解釋,好像我就該忍受這樣的局面。”
萬長生調侃:“你呢,就是舒舒坦坦的吧,又覺得平淡不刺激,有點什么就走極端,還索性把江竹清叫來把場面搞得越大越亂,好像就報復了觀音村的虛文陋俗,結果搞得自己不自在,何必呢?歡歡就是看得透這點,我先把你當一家人,這樣我就不難受了,如果進不了這個門,那我還賺了。”
杜雯氣得罵:“呸!”
還發個自閉不想說話的表情包。
可過了一會兒就:“明天我不去豫南啊,不自找不自在。”
萬長生輕松:“不想去就不去唄,我其實就是去鼓鼓士氣,順便讓我媽嘚瑟下,出來幾年多少還是有點成績,總不能帶著她去組委會顯擺吧,那就是以權謀私了。”
杜雯就是小心眼:“那我叫鐘明霞明天陪我去見李老板,你說她答應不。”
萬長生撇清:“你們自己的交情自己搞定,跟我無關。”
杜雯哼哼:“塑料姐妹花也是花,我還幫她聯系這么多業務呢,洗澡去了。”
萬長生坐在編導辦公室里啞然失笑,搖搖頭還是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吧。
一輪輪的到表演團體、藝術院校去考察,搞定了很多細節,也發現很多問題。
文藝單位和老百姓的生活已經日益脫節,這些越來越封閉的團體單位高高在上,幾乎就只是為了些特定演出跟特殊時段存在。
既是對藝術資源的極大浪費,也是對這些一輩子都耗費在藝術事業上的天賦不公。
幾乎就像美術行業里面的繪畫專業那樣,只能被養在書畫院這些毫無業務競爭的院子里,成天為了雞毛蒜皮勾心斗角。
也許,這才是席導他們努力讓萬長生這個新人來攪局的原因吧。
盤根錯節,積重難返了。
萬長生坐在桌邊,輕輕的拿繪畫筆在本子上隨手勾勒。
他不會好高騖遠,更不會覺得自己無往不利,其實這種看似順風順水的局面步步驚心。
哪怕不是朝堂之爭,但其中的兇險程度毫不遜色。
文化的革命呀。
所以萬長生想得有點出神。
第二天一早,鐘明霞果然沒有跟孫二娘一起,貝赫耶陪著會合了萬長生,三人直接搭乘高鐵去豫南。
到地級市也才四小時的車程而已,沒必要自己開車。
萬長生主要是想讓母親出來看看不一樣的世界。
而且只要有了貝赫耶,航班絕對是頭等艙,高鐵也怎么貴怎么來。
每個人單獨座艙的那種高級感受,連萬長生都新奇,孫二娘就更吃驚了。
她一直覺得自己還算見過世面的,誰知道現在變化這么快。
當然在貝赫耶面前還挺自豪。
但三個人一起出行,感覺肯定和昨天一大群姑娘不同。
貝赫耶臉上時刻掛著甜美又開心的笑容,再說她的國際范兒也能贏得一路上所有服務人員的禮遇。
雖然北方平原的秋冬季很荒涼,抵達地級市下車來也有點灰蒙蒙,但派過來的商務車接上很快就能直抵新城。
貝赫耶再次重提這個事情:“杜那個車也太普通了,我已經讓爸爸的辦事處另外買部車,你在平京和這邊都用得上。”
萬長生舒坦的伸直腿坐靠在最后面:“小貝,我們中國人也有愛面子講排場的習慣,但我不需要,就好比我們最近做的這些事情,是我們有這個實力,別人并不因為我們開什么車,才跟我們合作,到了我們現在這個地步,已經不需要用這些東西來彰顯自己了。”
貝赫耶的態度是:“我希望你過得舒服些,不要去跟別人擠公共交通,你的時間和精力都很寶貴,媽媽,您說呢?”
杜雯當初喊孫二娘媽的時候,孫二娘樂得跟什么一樣。
聽貝赫耶這么喊,本來聽得津津有味的孫二娘居然哆嗦下。
估計還是覺得跨國婚姻任重道遠吧:“啊,啊,我沒什么意見,你想給長生買個什么車啊。”
貝赫耶無所謂:“只要他喜歡都行,上次我給他買那輛法拉利,也就回去家鄉開過一次,一點都不體諒我的心情。”
開車的司機是新成立的教育中心公司在本地招的人,聞聲都雙手抓緊方向盤,生怕丟了這份給土豪開車的工作。
萬長生笑瞇瞇的看著貝赫耶,不管怎么說,這姑娘也賞心悅目啊:“我就當你是把我媽當成干媽了,小貝,首都不那么好買車的,杜雯那車都是我們十多年前的公司牌照,沒必要在這事兒上亂花錢,聽我的,好不好?”
貝赫耶猶豫下:“爸爸在這邊的公司有牌照,我問過了,你不愿買新車,那就先叫他們調一部車過來你用,好不好?我聽見你說你坐地鐵,都心疼了。”
孫二娘觀察這姑娘的表情,情真意切。
心里多少還是有些感動,對兒子這么好的姑娘,伸手抓貝赫耶的手背拍拍。
結果貝赫耶馬上順勢靠在她肩頭,還用鼻音撒嬌:“媽媽,你命令他答應下來嘛!”
孫二娘趕緊偷偷回臉給兒子做鬼臉,還主要表達這香水味兒可太大了……受不了!
其實貝赫耶用的都是高級貨,只是在孫二娘這種從來不用香水的土鱉來說,太不習慣了。
萬長生揉頭:“行行行,借你們輛車,謝謝你了。”
貝赫耶靠在孫二娘肩窩,像個小狐貍似的偷笑。
高鐵站距離新城不遠,司機看來已經培訓過,特意繞著道兒接近教育中心,還在特定的路口提醒:“那邊就是我們大美藝術教育中心的新外觀……”
萬長生他們定睛一看,可不是那范啟斌畫的……樓體外觀?
四十多層的商業中心高樓啊。
怕是有七八層樓那么大的面積,都是初升的紅日。
當初范啟斌畫的是落日夕陽,這里卻被大哥大姐們重新設計改造成了朝霞。
充滿蓬勃朝氣的初升紅日,用來對應這種面對青少年的教育中心。
其中寓意就不言自明了。
一棟樓都成了巨大的招牌啊,這方圓城區里都能看見。
這種地級市本來就沒有多少40層樓以上的大廈,這下真正成了地標性的建筑。
而且商業中心不是兩棟樓嗎,旁邊那棟居然沒有沒有改動。
依舊保持了原來墨綠色玻璃幕墻的外觀。
甚至連腳手架都沒有。
無論從施工成本,還是常理推斷,這都很奇怪啊,而且很刺眼。
孫二娘都問:“不會是沒錢了吧?”
清楚整個設計施工過程的萬長生笑:“故意的,本來我們現在也只能用到一棟樓的面積,那就只改造一棟樓外觀,留出對比,就好比觀音村的改造改建,最開始不是誰都不情愿改動么,等到周嬸開始,一棟棟樓改出來,住著舒服,看著漂亮,再回頭看自己那破房子,自然就會擁護改建了,這里也是一樣。”
萬長生抬手指指外面還是沒多少人氣的新城區:“哪怕未來我們改變了這里的氛圍,也要留下個東西,提醒這里曾經的失敗,如果不是教育中心這個特殊的項目,本來這里會荒廢很長的時間,就當是個警醒,警醒我們也告誡他人。”
就像立碑一樣,榮辱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