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一直被朱厚照抓住柔荑的鳳兒,突然將手從朱厚照的手心中抽了出來,帶著期盼的眼神,貼近朱厚照耳邊輕聲問道。
“錦衣衛小旗是幾品啊?”
朱厚照一愣,想了想道。
“好像是從七品。”
話音剛落,原本還縮在朱厚照身邊的鳳兒,興奮的臉頰都有些紅潤起來,挺直了腰板,揮舞著折扇,輕咳了一聲,踏著八字步就要朝著小販走去,一臉的自信和從容。
朱厚照突然反應過來,該不會是鳳兒看到那個小販打臉打的那么舒爽,自己也要上前試一下吧?
圍觀的人們注意到了鳳兒的舉動,突然喧嘩起來,扔銅錢的聲音又開始叮叮咚咚的響了起來。
“快看,快看。”
“那個公子站出來了”
……
可是沒等鳳兒向前走上幾步,朱厚照就一把拽住了還想上前去嘚瑟的鳳兒,像拎小雞一般,將她拉回到了自己的身邊,訓斥道。
“你湊什么熱鬧。”
接著湊到鳳兒耳邊,輕聲說道。
“對方一拳就能給你打癟了。”
朱厚照說完下意識的看了下鳳兒的胸口,心里盤算,一拳好像不夠啊。
正在觀察大小的朱厚照,看到鳳兒正以異樣的眼神看著自己,尷尬的抬起頭,對著一直望向自己這邊的谷大用喊到。
“交給你處理了,速度快點,我們先走啦。”
說完轉身就要拉著鳳兒離去。
谷大用聽到朱厚照的喊話,對著小販森然一笑,他忍耐面前這個嘚瑟的家伙已經很久了。
“剛才你拍的挺爽是不?”
“這回換爺試試。”
谷大用說完掄起手掌就要朝著小販的臉蛋上用力狂扇過去。
有太子殿下撐腰的他,此次絕不留情。
人群看到谷大用又掄起手掌,情緒又開始興奮起來,又一波扔銅錢的動作開始了。
小販看著那肥大的手掌,沒來由的嘴角一顫,這回要是真打在自己臉上,腫已經是肯定的事情了。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何底細,可是小販也不敢拿自己的臉去冒險,他看著谷大用,假裝有恃無恐的說道。
“我的臉你只要有錢,隨便打,不過如果這是英國公的臉呢?”
谷大用聽到小販這話后,氣力頓時一泄,扇人的動作也停在了半空,心中也有些惱怒起來。
確實如眼前這個小販所言,一個小小的錦衣衛,谷大用確實是不看在眼里,可是沾上英國公就不一般了,別說是太子,就是弘治皇上在這也得稱呼一聲國公啊。
朱厚照和鳳兒聽到后,也停了下來,回身一臉詫異的看向小販,朱厚照看著小販,神情越發的不悅起來。
這個胖子該不會是英國公的親戚吧?
如果他真有這樣的親戚,還打著他的名頭招搖撞騙,朱厚照真不介意出手替他清理一下門戶,別讓這樣的臭蟲污染了英國公的門庭。
剛才張侖對谷大用說話的時候因為距離遠的緣故,圍觀的人群并沒有聽到小販剛才的話語。
在圍觀人群的眼中看來,當谷大用當眾掄起巴掌的那一刻開始,熱鬧就應該結束了。
以往他們還感嘆這個錦衣衛小旗的好運氣,因為總有那么一群人,看見小旗賣的東西貴,你不買,走開也就是了。
可偏偏有人想當回大爺,充會爺們,結果哪一次不是被這個錦衣衛小旗羞辱。
雖然每個人到最后都是賠錢了事、落荒而逃,可是在圍觀的人們看來,確實如這小販所言,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樂趣,幾天以來,這個錦衣衛小旗,碰到過地痞,也見過科舉未返鄉的書生,還有一些富家公子。
每一次都那么與眾不同,每一次都那么原汁原味。
可是,羞辱敲詐這么多人的錦衣衛小旗,今天好像也終于碰上了硬茬。
漸漸的,看熱鬧的人群發現有些不對了,為什么那個人還沒有扇下去?
場面一下安靜起來。
谷大用冷冷的盯著小販,自己有太子撐腰固然可以不怕,但是也沒必要去為太子殿下平添麻煩,看到朱厚照沒說話,谷大用一臉嚴肅的說道。
“英國公府的親,可不是亂認的。”
小販絲毫不以為意,撇了撇嘴,伸出胖手,對著旁邊剛才幫忙換裝的王二打了個響指,然后對著谷大用說道。
“別著急嘛,我還沒說完呢。”
“你這胖子剛才三番五次的要打我,現在我就讓你好好認識認識,待會你可要站穩了哦。”
小販接著賤兮兮的對著谷大用調笑道。
“一般人還沒這待遇呢。”
王二聽到小販響指,快步走到近前,放下背著的包裹,從里面又拿出了另一套衣服,不多時,又幫小販換了上去。
朱厚照看著這家伙的舉動,越發感覺自己碰上了個奇葩,衣服還可以換的這么勤?這么……匹配身份嗎?
小販換上的這套衣服很平常,和其他武勛的衣服沒什么兩樣,只不過華麗了許多。
小販對著朱厚照拱了拱手,笑呵呵的說道。
“自我介紹一下。”
“我太祖父,歷事四朝,聯姻帝室,南征交趾,受封國公,我祖父,九歲嗣公,騎射西苑,帝賜金帶,提掌中軍。”
“在下不才。”
“英國公府嫡長孫,錦衣衛小旗……張侖是也。”
嘴賤的張侖說到在下嫡長孫的時候,還特意停頓了一下,一臉挑釁的看向谷大用。
“你可還敢再對我動手?”
說完的張侖竟然囂張的笑了起來。
人群中出現了一陣陣的驚呼,這是又反轉了嗎?眼前這個竟然是未來可能繼承英國公爵位的嫡長孫?
可見,雖然他們中有人可能經常來這看熱鬧,可是卻沒有幾人知道張侖的真實身份。
接著開始有些膽子大的,竟然吹起了口哨,興奮的口哨聲此起彼伏,不斷的有人將銅錢扔到托盤里面,更有甚者,直接扔了碎銀子進去。
張侖這邊得瑟完,偷偷瞄了一眼托盤的方向,嘴角不自然地向上咧了一下,這次賺不少啊,接著轉過頭滿意的看了朱厚照一眼。
你這么招財,待會下手我一定會輕一些的。
張侖正了正腰帶,舉起手幫著谷大用將那舉起的胳膊落下,然后伸出一根手指,看著谷大用一臉嚴肅的說道。
“物以稀為貴。”
“英國公嫡長孫的臉啊,天下獨一份啊。”
“一萬兩扇一下,不貴吧?”
接著轉過頭,對著朱厚照嬉皮笑臉的說道。
“客官,誰結賬?”
剛才的朱厚照,以為敲詐自己的,只是一個小小的錦衣衛小旗,所以在他看來沒有任何興致,捏死那個小旗,就好像踩死一只螞蟻一般。
現在得知敲詐他的人是英國公嫡長孫,朱厚照反而感覺事情開始有趣起來,旁邊的風兒一臉的慶幸,還好自己剛才沒有上場啊,英國公的嫡長孫,聽起來要比自己大好多呀。
谷大用則是一臉尷尬的站在一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朱厚照看著張侖,又看看谷大用,突然來了興致,一臉玩味的說道。
“一萬兩一下?”
“退貨可以不?”
朱厚照話音剛落,原本四周的那幾個外圍的同伙立刻向朱厚照圍了過來,眼神兇惡,朱厚照瞟了他們一眼,沒做理會,自言自語道。
“看樣子是不行了。”
圍觀的人群傳來一陣哄笑,但是還是有善意的聲音不停的從人群中傳來。
“快跪下吶。”
“求饒吧,還有可能脫身。”
“有錢趕緊給錢吧。”
……
朱厚照不以為意,張侖看著平靜的朱厚照,更是一臉淡然,在這北京城里,就算真鬧出什么事了,誰還能不給英國公個面子?
“沒錢?好辦。”
接著張侖從地上的包里,掏出了筆墨,對著朱厚照說道。
“賣冰糖葫蘆,只是我的兼職之一。”
“我還兼職放貸,你想借多少,說個數?”
“只要你有抵押物,咱一切都好商量。”
“你看我的服務態度怎么樣?”
“讓您打了英國公嫡長孫的臉不說,還主動借錢給你。”
“仗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