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侖這邊剛要出去招呼王二等人去收拾郭健,突然聽到樓下開始喧鬧起來,接著就是那清脆的女聲響起,聽到開頭,張侖就一臉疑惑的嘟囔道。
“聽濤閣的貴客?”
“我們不就是聽濤閣嗎?”
“弄錯了吧?”
可是接著聽下去,張侖的面色突然有些難看起來,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向朱厚照和鳳兒。
朱厚照和鳳兒聽到后來也有些明白過來,樓下說話的那個女子,應該是剛才湊巧在門前路過,偷聽到了方才朱厚照的話語,心中不忿,這才在臺上公開叫板起來。
朱厚照耐心的聽完對方的話語,對著鳳兒指著樓下一臉贊賞的說道。
“別的不說,這女子性格不常見啊。”
鳳兒以為是貶義,捂嘴偷樂道。
“您都把人家氣什么樣了,還背后說人家呢。”
……
張侖趁著朱厚照和鳳兒說話的時候,小心翼翼的探出頭去偷瞄了一眼臺上的女子,看清女子的容貌后,突然發現樓下眾人也在看他,嚇得他趕緊將頭縮了回來,轉身看著還在調笑的朱厚照和鳳兒,神情失落的說道。
“公子,來教坊司找人售貨這件事,不要尋思了。”
朱厚照和鳳兒頓時止住了調笑,看著神情沮喪的張侖,朱厚照指著樓下舞臺的方向,開口問道。
“就因為她這句話?”
張侖一臉苦澀的點了點頭,繼續補充道。
“除非您亮明身份,否則,即使弄去了教坊司的女子,估計這幫女子也不會給咱們好好干活的。”
朱厚照越發的疑惑起來,這都是什么情況啊。
張侖這邊看著朱厚照皺眉疑惑的神情,不待他開口詢問,張侖就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
“樓下說話的這個女子,人稱王大家,是教坊司頭牌中的頭牌,在教坊司的眾女和京師中擁有極高的人氣,而這個王大家的名號就是眾人對她的贊譽。”
“據說沒進教坊司之前,她就是遠近聞名的才女,聲名極盛,不少青年才俊都對她情有獨鐘,后來因為案子牽連進了教坊司,不過謠傳她身后有貴人照顧,能以清倌人的身份留在教坊司多年不說,就連教坊司的管事,平日里都對她禮讓三分。”
“所以這些年來教坊司眾女只要一有麻煩,就去求她,而她也是有求必應,來客和管事的也都會給她一個面子,一來二去,這王大家依靠她的品行、容貌、才情、人脈,還有她那清倌人的身份,一舉成就了她王大家的身份地位。”
“這也就造成了,有時候王大家在教坊司眾女心中,比那管事還要高的地位,所以說,得罪管事的我不害怕,可是得罪了王大家,接下來要人的事情,我是真不敢多想了。”
這邊張侖話音剛落,外面又有喧嘩的聲音傳來進來。
原來臺下那些書生,在王大家將矛頭對準聽濤閣后,除了少部分人還在盯著王大家,沉浸在她的美色中外,剩余的書生,還有二樓其他包廂的貴人們,都開始將目光朝著聽濤閣這邊聚集過來。
而張侖剛才居然好死不死的探出頭去確認了一下,雖然他確認了說話的是王大家,可是他那肥碩的腦袋也被一些人看在了眼里。
尤其那個叫顧老的,此刻一看那個聽濤閣里坐著的正是外面羞辱狂踹他的那人,火氣更加上涌起來,趁著人多,怕被張侖發現的他,低著頭高聲喊道。
“這樣的人不配留在這里,把他們趕出去。”
“連面都不敢露,這就是慫貨。”
“羞辱王大家,就是羞辱我們!”
“把他們趕出去!”
顧老撕心力竭的這些話語,仿佛觸動了一些書生的神經一般,尤其是剛才原本有希望坐在前排的那些書生,更將在門口鬧事轉移了他們視線的張侖試做罪魁禍首,此刻聽到有人帶頭,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跟著高呼起來。
“趕出去。”
“趕出去。”
……
張侖聽著樓下的動靜,一臉苦澀的看向朱厚照和鳳兒說道。
“要不咱們先溜了吧,過兩天再過來。”
朱厚照聽著堂下激昂的口號,有些哭笑不得起來,只是說幾句話哄哄鳳兒而已,誰想到會鬧成這般情況,難道還以為本宮真的怕你們不成?
朱厚照看著一臉想要溜走的張侖,剛要開口訓斥張侖,說他連鳳兒都不如的時候,敲門聲響了起來。
張侖下意識的就想找地方先躲起來,跑到朱厚照身邊的時候,朱厚照抬腿就是一腳,到是鳳兒,得到朱厚照的示意后,落落大方的去打開了包廂門。
門開了。
進來的是個送茶水的小丫鬟,年齡不大,看到開門的俊俏‘男子’,臉色因為嬌羞有些發紅起來,不過想起剛才外面王大家所說的,應該就是眼前這幾人后,心情又開始平復下來,小丫鬟輕輕將茶水放到了朱厚照旁邊的茶幾上。
“貴客請用茶。”
說完小丫鬟就要躬身離去,朱厚照看著要離去的小丫鬟,有些漫不經心,懶散的說道。
“你通音律不?”
小丫鬟停下了要離去的動作,拘謹的站在那里,稍猶豫了一下,小聲的回答道。
“通。”
正當小丫鬟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時候,旁邊的鳳兒,在聽到朱厚照問詢的時候,心中就猜到了某種可能,眼中更是異彩連連。
其實朱厚照對于方才發生的事情,心中還是有些惱怒的,一是這個王大家定是剛才在自己門口偷聽到了什么,按說我又不是當眾叫板,你就當個玩笑過去得了,何必這么大的火氣。
二是樓下的這群書生,叫囂的實在是太煩人了,如果不是今天二樓貴人太多,不方便當眾露面,朱厚照真想一人一棍子把他們敲暈過去,好讓他們安靜點。
得到小丫鬟答復的朱厚照站了起來,走向旁邊小廳的桌案,那里文房四寶都是現成的,朱厚照快速的將歌詞寫了下來,至于曲譜,朱厚照嘗試著用大明的五音曲譜寫了出來,對錯與否,待會讓這個小丫鬟試唱一番就知道了。
不多時,樂譜寫好,朱厚照又坐回了方才的椅子上,讓鳳兒將樂譜遞給小丫鬟后,朱厚照輕抬了下頭,對著小丫鬟說道。
“你看譜唱一遍,我先聽聽。”
小丫鬟沒想到,本來是來送茶水的她,突然被貴客要求唱起曲來,想起之前這幾位公子對王大家的羞辱,小丫鬟真想硬氣一回,直接將樂譜甩在對方的臉上。
可是當她不輕易瞟到那些歌詞的時候,她呆住了,幾息后才一臉興奮的看向朱厚照,得到對方再次確認演唱的吩咐后,心中放下一切念頭,在包廂里輕聲唱了起來。
……
小丫鬟越唱越熟練,此刻的她,在心里已經慢慢承認,方才這位公子說的沒錯,他一人確實可以碾壓她們全部。
一直在旁邊看著朱厚照的鳳兒,眼神越來越亮,就連一直想要溜走的張侖都靜下心傾聽起來,待小丫鬟唱了幾遍后,朱厚照確認再也沒有改動的地方后,朱厚照又叫鳳兒拿出一個方才寫好的書信,遞給了小丫鬟。
“待會你將這封書信交給那個什么大家即可。”
小丫鬟聽聞朱厚照這般形容王大家,剛才還一臉崇拜望向朱厚照的她,頓時氣鼓鼓的補充道。
“是王大家!”
“嗯,你答對了,沒獎勵,下去吧。”
朱厚照隨意的答復讓小丫鬟感覺氣息一滯,剛想再反駁幾句,可是看見鳳兒已經開始往外送客了,小丫鬟拿著書信,突然意識到手里依舊還攥著的那些曲譜,雖然有些舍不得,不過小丫鬟還是轉過身對著朱厚照說道。
“這些……這些還你。”
朱厚照輕笑了一下,大方的一擺手。
“送你了。”
小丫鬟聽到朱厚照的話語,似乎是怕他反悔一般,拿起書信和曲譜,也不管托盤之類的東西了,快速的朝著樓下舞臺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