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疑惑的傅瀚,看著似乎有意包庇太子殿下的皇上,心中更是堅定了勸諫的念頭,跪地不起的同時,又欲開口繼續勸諫,可是話語還未出口,身后就有腳步聲傳來。
“臣劉健、李東陽、謝遷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傅瀚到了嘴邊的話語被生生的忍了回去,不知發生了什么事情,能讓內閣三閣老同時面圣,跪在地上的傅瀚,離開也不是,不離開也不是,稍思索了一下后的傅瀚,干脆繼續跪在地上,想等皇上再次催促他離開的時候,再繼續勸諫。
“三位愛卿平身。”
弘治皇上沒再理會跪地不起的傅瀚,直接看向三位閣老說道。
起身的三位閣老,在進來的時候,已經注意到了跪在殿前的禮部尚書傅瀚,可是眼下不是打探這些事情的時候,劉健站起身后,看了看左右的謝遷和李東陽,直接站出來躬身說道。
“啟稟皇上,就在剛才,會同館中除倭國外,眾藩國使節紛紛上書請辭,欲回航返回故土。”
“微臣以命人前去查探原因,看究竟發生了何事,才讓眾藩屬國使節如此統一請辭。”
劉健此言一出,跪在一旁的傅瀚眼前一亮,他沒想到三閣老來面圣竟然是為了此事,心中稍一思索,就明白應該是之前在會同館里發生的事情已經被眾藩國使節所知,怕引火燒身或成為下一個倭國的眾使節,干脆直接請辭,躲避災禍。
而弘治皇上聽到劉健的話語也是面色一變,神色變的凝重起來,結合之前傅瀚的匯報,原本還以為傅瀚有些夸大其詞的弘治皇上,頓時明白,自己還是小瞧了太子,看來他方才在會同館中所鬧出的動靜,不僅僅是傅瀚所匯報的那么簡單。
這邊的傅瀚尋到機會,見殿中無人說話,一直跪在地上,腿腳都有些發麻的他,一臉悲戚的開口說道。
“啟稟皇上,這定是太子之前在會同館中的所為,讓眾藩屬國心中驚懼,否則按著以往的慣例,這幫使節,哪有中途請辭離去的先例。”
傅瀚看到自己成功吸引了皇上和三閣老的注意,繼續面露悲憤的說道。
“臣奏請皇上,不要同意眾藩屬國的請辭,否則今日之事,定會隨著這些使節的回航傳遍五湖四海,而大明百年來辛苦積攢的聲望,也會因為這件事而毀于一旦。”
說到此處的傅瀚,神情變的越發的莊重起來,高聲說道。
“臣奏請嚴懲太子殿下,以儆效尤的同時,召見眾藩屬國,說明誤會,安慰其心,讓眾藩屬國使節重拾對大明的信任,挽救太子殿下所做之事的影響。”
傅瀚說完這句話,直接額頭觸地,跪在地上,大有弘治皇上不采納他的諫言,就長跪不起的架勢。
而一旁的三閣老,因為來的匆忙,還不知道此事是因太子殿下而起的他們,頓時心中隱隱有了一些猜測,就在今天上午,好像皇上才剛把那邇摩郡的事情交給太子吧?
可太子殿下究竟去會同館做了什么,嚇得眾藩屬國使節,如此心急的想要離去呢。
弘治皇上的面色突然變的有些難看起來,不過卻不是因為太子在會同館的胡鬧,在他心中,倭使本來就該給個教訓,即使太子行為有些出格,可他確實也是為了大明朝廷的利益。
另他憤怒的是因為這幫藩國使節的群起請辭,這般作為又與逼宮何異,壓抑著自己心頭怒火的弘治皇上,直接對著一旁的蕭敬言道。
“蕭敬,立刻派人去查,這幫使節究竟是為了什么才請辭離去的,查清緣由后,速速回報。”
蕭敬常年在弘治皇上身邊侍奉,聽出他的語氣不善,趕緊下去安排,而跪在殿下的傅瀚,心中卻有些竊喜起來,不管如何,今日會同館所發生的事情,在加上他的這番作為,不說進入史書,可也能在仕林間傳頌一陣了,一想到自己的名聲因為此事又會提升到另一個境界后,跪在地上的傅瀚心中越發的高興起來。
弘治皇上和三閣老等人沒有等待太久,出去探查的東廠番役就回來匯報,因為朱厚照行事并未遮掩的緣故,會同館內及周邊,很多人都看到了一隊士卒進入會同館的事情,至于在倭國使節內部發生的事情,有那些大明朝廷派去的大夫和通譯在,再加上包扎傷口的大內義興和閉門不出的足利義材,也基本上還原了事情的經過。
聽到東廠番役匯報的弘治皇上和三閣老,皆是一臉震驚的表情,他們說什么也沒想到,太子殿下去講道理居然是這么個講法。
出了這種事情,也就難怪那些藩國使節人人自危,紛紛請辭離去了。
乾清宮的大殿上,在這個番役講述完全后,陷入了沉默之中,整個大殿上沒有一絲動靜,現在就連弘治皇上都有些為難起來。
內心里,他是不想因為此事而懲罰太子的,雖然他還沒有回來匯報,但是弘治皇上心中確信,太子鬧出這么大的動靜,若再達不到他想要的結果,那他肯定不會這般輕易的離開,現在太子既然已經離開了會同館,那就證明這邇摩郡一事,應該是解決了。
原本應該是大功一件的好事,可是此刻卻成為了降罪的理由,就是弘治皇上心中也有些不甘起來,三位閣老也是如此,聰慧的他們,如何能琢磨不明白這其中的關鍵,心中也開始為難起來,大明這邊不作為,無法安慰眾藩國使節之心,接下來大明朝廷即使壓著他們的請辭奏章,可終究有放他們離開的一天,而只要他們離開,那今日會同館所發生之事,就會如之前傅瀚所言,廣播四海,對大明的聲譽造成極大的破壞。
可若是讓太子殿下因為此事而受罰,弘治皇上又有些不甘起來,即使太子殿下做的有點過份,可錯本就出在倭國使團身上,不是他們出爾反爾,能有今天的事情嗎?
殿下同樣為難的三閣老,干脆立在原地,不言不語,低頭垂目,假裝思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