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叔站在小巷之中,當看到那些假扮的刺客紛紛中槍倒地后,心中就已經感覺到了危機。
他們在來之前,雖然說準備充分、計劃周密,但是誰也沒想到會有死亡的這個情況出現。
畢竟就連遇刺的大公子都提前準備了血袋和鐵板,用來以防萬一,剩下的這些‘刺客’就更不用多說,早早的就準備好了逃跑的路線和更換的衣服。
可是誰能想到,在這一切都付諸于行動的時候,居然碰到一群拿著火銃的家伙在此路過,連緣由都沒有詢問,上前就是一番射擊,而且看那模樣,似乎連個審問的活口都沒打算留。
見到這一幕的吳叔,從第一聲槍響的時候,就呆傻在了當場。
傷亡他不怕,大不了回去給那些家眷補些錢銀就是。
可是讓吳叔害怕的是,眼下這般情況,誰又能保證,這些倒地不起的‘刺客’衣服里面,有沒有藏著什么可以暴露身份的東西,畢竟眼下的傷亡情況,是他和眾人之前,根本沒有預料到的事情。
就在吳叔還在為這些事情暗自擔憂的時候,接下來大公子那邊發生的一幕,更是讓他身體一軟,直接癱倒在了地上。
‘大公子中刀了,是真真正正的中刀了,而且位置還是那里。’
站在吳叔的這個角度,雖然距離遠,看的不那么真切,但是從大公子身下那不斷流出的血液,還有那四周一眾奴仆的慌亂模樣,久經世事的吳叔,就是猜也猜出了個大概。
此刻癱軟在地上的他,看著眾奴仆將大公子抬上馬車,想要追上前去,卻根本沒有半分力氣。
直到后來看到城門守衛朝著這邊奔來,吳叔怕之前有人注意到刺客是從這個小巷子中出去的,這才強撐著扶墻站了起來,踉蹌的朝著方才大公子等人離開的方向追去。
此時的吳叔,還抱著一絲絲的希望,希望方才他所看到的那一切,只是因為大公子和那一眾奴仆的演技太好而已。
就這般,吳叔一路跟到了濟世堂,看著眾奴仆將大公子抬下了馬車進入了后堂。
接著吳叔就跟著眾人,進入到了后堂之中,在王大夫操作的時候,他第一次看到大公子的傷勢。
沒了。
‘生’勢全無。
見到這一幕的吳叔,身體又是一軟,差一點就當場癱軟在地上。
可是關鍵時刻,吳叔還是咬牙堅持了過來,趁著眾人不注意,慢慢的退出了后堂,朝著外面走去。
此刻吳叔的心中百轉千回,大腦更是開始快速的運轉起來。
如果說之前行刺一事,最大的可能,就是朝廷調查出這些刺客都是出自寧王府,然后寧王這邊再選出一個替罪羔羊來頂上。
那方才大公子受傷一幕呢?
這個錯又該由誰來背呢?
死去的那些手下?
不可能!
大公子自己?
更不可能。
那接下來吳叔能想到的,也就只剩下自己了。
計劃,是自己和大公子商議的。
行動,是自己和大公子配合完成的。
而到了最后,自己什么事也沒有,大公子卻失去了他最重要的東西。
想到這里的吳叔,已經不敢再繼續想象下去了,站立在門口的他,朝著左右望了望之后,見無人跟出來后,吳叔就快步的朝著大公子在南薰坊的府邸跑去。
京師南薰坊。
大公子的府邸大門處,一臉冷峻的吳叔,手中抱著一個布包,步履匆忙的從府邸之中走了出來。
期間有奴仆看到吳叔這般模樣,熱切的想要湊上前去幫忙,可是哪想到還不待走到近前,就被吳叔那森寒的表情給嚇了回去。
這邊懷抱布包的吳叔,走出大門之后,更是一路狂奔。
已經不敢再走大路的他,更是專門尋找那些小巷穿來穿去,期間更是不停的朝著身后張望去,似乎生怕有人在后面跟著他一般。
他怕了。
他想要逃。
他和其他來京的奴仆不同,他的原配夫人早就沒了,膝下原本有個兒子,也是英年早逝,之后他到是又找了幾房小妾,可是無奈身體不行,想要再續香火,也一直未能如愿。
所以在他的眼中,只要他能活下去,靠著手中的錢銀,什么都會慢慢好起來了。
此刻對那幾個小妾沒有絲毫眷戀的他,在這京師的一條條小巷中,拔足狂奔著。
到了最后,甚至連他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楚,自己現在究竟是在哪。
就在吳叔發覺自己迷失了方向,站在原地一臉彷徨的時候,身后突然傳來了一聲呼喝。
“干什么的?”
吳叔聽到這突然的呼喝,頓時就被嚇的一激靈,下意識想逃的他,還是忍了下來,接著慢慢的轉過頭去,當他看到對方那東廠番役的裝束后,神情快速的變幻了幾下,接著一臉諂媚的說道。
“大人,我是探親的,結果忘記親戚是哪家了?正在猶豫敲哪家門呢。”
東廠番役聽到吳叔這般一說,再加上此刻吳叔身上背著包裹的模樣,也沒有多想,瞅了他一眼之后,連話都沒有回,就直接轉身離開了。
經歷這一幕的吳叔,真是被嚇壞了,就剛才那幾句話的功夫,冷汗就已經打濕了他的后背。
不過就在他慶幸自己逃過一劫的時候,對面那個離去的東廠番役突然又轉過身來,對著對面的吳叔一臉隨意的說道。
“得,碰都碰到了,也不差你一個,你不是說來探親的嗎?聽你這口信像是南面的吧,把路引給我拿來看看。”
對面的吳叔,當他聽清楚這東廠番役的話語之后,滿面的笑容頓時僵硬在了當場。
對面的東廠番役見到吳叔這般反應,神情頓時就是一變,直接就朝著吳叔這邊走來,一臉冷峻的他,更是將手搭在了腰間的刀把之上。
而這邊的吳叔見狀,也一改之前的諂媚笑容,直接挺直腰板,冷面對著對面的東廠番役怒喝道。
“我是寧王世子的管家,今日出來,是有一些事情要辦,還希望兄弟看在寧王爺的面子上,能給行個方便。”
吳叔淡定的說完這句話之后,更是直接從腰間兜中掏出一物,朝著東廠番役就扔了過去。
“這是寧王府的令牌,不知你認識不認識。”此刻的吳叔,看著對方接過令牌,繼續說道:“這回可以放我走了嗎?”
可是令吳叔意外的是,對面的這個東廠番役,在聽到吳叔的這番話語之后,卻是搖了搖頭,對著吳叔說道。
“你先稍等一下,這個令牌我辨認不出來,不過我家檔頭認識,他就在外面,我叫下他。”
說完這句話的東廠番役,直接就對著外面巷口喊道。
“趙忠檔頭,麻煩您過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