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廷和回到了班房之中。
同一班房辦公的眾人,雖然有些好奇楊廷和為何出去這般之久,不過深知這官場學問的眾人,一個個也都裝作沒有看見一般。
可是楊廷和卻不想讓眾人看不見他,進入班房之后的他就故意咳了一聲,將眾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過來之后,仿若發現了什么秘密一般,一臉神秘的對著眾人說道。
“諸位同僚,你們猜我剛才出去聽見了什么?”
眾人聽到楊廷和這般話語,互相對視了一眼之后,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的疑惑。
眾人不是疑惑他究竟在外面看到了什么,而是疑惑這之前還算穩重的楊廷和,怎會在出去一圈之后,就變成這般八卦模樣。
而楊廷和見到沒人搭理自己,也沒有太過在意,繼續對著眾人說道。
“你們知道嗎?我剛才看見門房老劉頭步履匆忙的,就叫過來詢問了一番,結果你們猜我問到了什么?”
說到這里的楊廷和,故意停頓了一下,目光在整個班房之中掃視了一圈之后,才對著眼前的眾人接著說道。
“去倭國的海船,已經回來了一艘,而且現在就在天津衛港口停著。”
聽到楊廷和此言,班房之中的眾人在驚愕過后,頓時來了興致,所有人都開始停下手中的公務,繼而轉頭朝著楊廷和望去。
這邊的楊廷和滿意的看著眾人的反應,繼續說道。
“現在來送信的人就在衙門門外,三位閣老在收到隨船回來的奏章之后,就形色匆匆的進宮去了,我上前試探著詢問了幾句,結果根本就沒問出什么。”
說到這里的楊廷和,更是一臉探尋的對著眾人問道。
“你們說說,這倭國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情啊。”
在場的眾人,聽到楊廷和的話語之后,頓時沉默了下來,其中一人,更是在沉思過后,皺著眉頭說說道。
“這回航的也太快了吧,是倭國那邊發生了什么事情嗎?”
楊廷和聽到有人和自己一般念頭,頓時就將目光朝著那人尋去,在找到說出此話的那人之后,楊廷和也接茬說道。
“什么大事能讓他們這般著急回航?該不會是沒找到太子殿下所說的那個銀礦吧?”
眾人一聽楊廷和所言,頓時就是一愣,接著眾人更是面露沉思之色,整個班房因為楊廷和的這一句話語,徹底安靜了下來。
而楊廷和看到眾人這般反應,越發感覺自己的猜測沒錯,要不然也不會在場的這么多人都是這般反應。
想到此處的楊廷和,干脆回到了自己的桌案所在,靜坐一會之后,直接揮毫潑墨,沒過片刻,一封《諫太子》,很快就在楊廷和的筆下完成了。
乾清宮。
弘治皇上打開奏章,才剛看了幾眼,神情就開始變的驚駭起來,翻閱的速度更是越來越快。
一旁的蕭敬疑惑的看著弘治皇上,這般審閱奏章的弘治皇上,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心中更是對這奏章里面所寫的內容,充滿了好奇。
不多時,將這一本奏章看完的弘治皇上,合上奏章之后,深呼吸了幾口,才讓自己平靜了下來。
可是縱使這般,弘治皇上還是一臉喜色,面頰微微有些發紅不說,更是神情振奮的朝著殿下的劉健等人望去。
按著方才劉健所呈上來的奏章上所言。
之前大明派去倭國的眾人,在到了倭國之后,就先于大內義興等人,對這邇摩郡進行了交接。
因為這邇摩郡本就窮困的緣故,大內義興等人雖然不悅,但是因為畏懼這大明的威名,再加上此次從大明回去的這些倭人損失慘重的緣故,交接手續還是有條不紊的進行了下去。
而一眾大明將士,在交接之后,迅速將這邇摩郡的附近封鎖清理起來。
隨行的徐經就拿著太子殿下所給的地圖,朝著太子殿下所交代的位置尋去。
到達位置之后,直接派人將那處山根表面浮土掘開,待見到石頭后,經隨船而來的探礦之人檢測,這些石頭,就是銀礦石。
接著就是用之前帶去的火藥輪番爆破,連續操作之下,直至所帶去的火藥用的過半,所炸出來的石頭依舊還是銀礦石。
眾人喜出望外的同時,繼續往里開鑿,而其他地方則是繼續探礦。
可是隨著探礦的繼續,眾人的心情也由之前的喜悅,開始變的惶恐起來。
無他,眼前這個銀礦的規模,實在是巨大到遠超眾人的想象。
開鑿到了最后的眾人,已經不敢在繼續開鑿下去了。
甚至連之前都已經架好熔煉銀礦石的爐子,還未使用,就被放在那里閑置遮掩了下來。
眾人害怕了。
這般巨大的銀礦,若是被倭國之人發現,聯合整個倭國的大名發動大戰都有可能,而他們此次來倭的兵力,也就僅僅只是一個衛所來此而已。
意識到問題的嚴重,徐經和此次來倭的李指揮使一商議,干脆趁著事情還未被倭國知曉之時,趕緊派人回來送信,請朝廷這邊決斷。
而二人為了增加這件事情的可信度,更是讓人將之前那些開鑿出來的銀礦石,直接裝到了船上,在他們想來,說一千道一萬,也沒有這一船的銀礦石更加能讓朝廷這邊信服。
事實也果然如此,看完奏章之后的弘治皇上,平穩了一下呼吸之后,直接就對著殿下的三位閣老問詢道。
“可有派人前去天津衛?”
殿下的劉健聽到弘治皇上的問詢,點了點頭道。
“已經安排出去了。”
“微臣還告知了城門,一旦有天津衛那邊消息過來的話,即刻放行。”
這邊的弘治皇上點了點頭,手中拿著這個奏章,看向對面的三位閣老,激動的說道。
“天津衛那銀船一事,想來不能作偽,此次派人前去,也只是核實一番罷了。”
“所以三位卿家,你們如何看這奏章所述?”
殿下的劉健等人,聽到弘治皇上的問詢之后,都難得的沉默了下來。
事實上也確實如弘治皇上所言,倭國究竟是何情況,眾人不知,但是天津衛那艘回航的銀船,眾人心中也知,此事是萬不能作假的。
如此一來,眼下眾人需要考慮的,就成了這倭國一事,以后改如何處理。
想到這里,三位閣老的神情,越發的糾結起來?
本來這去倭國收地探礦一事,就已經有違祖制,即打破了太祖皇帝在《皇明祖訓》中關于不征之國的祖訓,又將這海禁的祖制也撕開了一條縫隙。
原本滿朝文武還自我安慰,這邇摩郡是倭國輸給大明的,《皇明祖訓》關于不征之國的祖訓,眾人也不算違背,至于那海禁一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
可是哪想到,這倭國一事到了現在,竟然還有越鬧越大的架勢,如若這銀礦真達到奏章所言的那種地步,接下來增兵一事,肯定就是不容置疑之策。
可是如若增兵,那接下來就涉及海船、水師等等事情,甚至因為現在海船的缺乏,想要派兵再加上以后來回運送白銀,海船的繼續動工建造,都有可能會成了大勢所趨。
這般一來的話,那海禁之策,豈不是名存實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