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走出的這個書生,神情帶著驚詫、帶著疑惑,看著漆黑夜色之中的身影,不確定的再次詢問道。
“真是王兄?”
而站在門口的王守仁,此刻也在聽到對方的話語后,皺著眉頭瞇著眼睛朝著房門處張望著,因為房門大開,光亮也隨著敞開的房門照射了出來,照亮門口道路的同時,也讓王守仁看清楚了那個站立在門口書生的樣貌。
“張璁?”
王守仁一時似乎有些不能相信他所看到的情景,有些不確定的重復問道。
“可是張璁?”
對面的那個書生,確實就是張璁,在給那些孩童上完課后,張璁就帶著下午太子殿下所給他的那幾本書冊,回到自己的房屋用心閱讀起來。
誰知道這一看就忘記了時間,不知不覺竟然已經到了深夜,要不是他聽到窗外傳來走動的聲音,張璁還不會回過神來。
張璁站立在門口,已經聽出了王守仁聲音的他,尤其是聽到對方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后,疑惑的神情開始變的喜悅不說,更是開口興奮的說道。
“王兄,你怎么來天津衛了,快快進來。”
說完這句話的張璁,就直接走出房門想要拉扯王守仁進來。
張璁和王守仁,二人本來就是舊識,在京師的時候,兩人就已相識,一個屢試不中情緒消沉,一個則是孤默少言。
可是因為一次偶遇,身為老鄉的雙方開始攀談起來,接著隨著交談的深入,兩人越來越被對方的才學所吸引。
到了后來,閑來無事的王守仁,時而還能陪著心情消沉的張璁喝上幾杯。
而兩人的交情,也就在這一次次的攀談和一次次的推杯換盞中,慢慢的深厚起來。
所以兩位舊友在此重逢,心情都是分外激動,他鄉遇故知,說的應該就是這種吧。
對面的王守仁被張璁拉扯著朝著屋中走去,王守仁一臉怪異的看著身旁的張璁,此地是何處,背景后臺如何,他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所以能在此處看到張璁,他的心中是分外驚奇,一邊朝著屋中行去,一邊對著張璁開口詢問道。
“張璁你怎么來天津衛了?”
被王守仁問詢的張璁,一臉的喜色,聽到王守仁問詢的他,想都沒想的直接說道。
“在京師因緣際會,被派到這邊來輔佐張侖公子。”
“因緣際會?”
王守仁的神情越發的怪異起來,這個成語雖然用的應景,到是究竟是何緣由,幾乎就等于沒說,要知道以前的張璁可不是這般的,所以王守仁的神情越發的疑惑起來。
這邊拉扯王守仁進屋的張璁,絲毫沒有意識到這些,一邊拉著王守仁,一邊說道。
“進屋再說,外面太冷了。”
進入屋中的張璁就開始忙碌起來,先給王守仁沏了一杯茶水,然后端著茶盞朝著王守仁遞去,道。
“外面太冷了,先喝口熱茶暖暖身子。”
這邊的王守仁接過茶盞,卻沒有直接去喝,而是放在了手中,溫暖已經有些冰涼的雙手。
張璁看到王守仁這般模樣,一臉喜悅的同時,更是對著王守仁詢問道。
“王兄,你還沒告訴我,你怎么來天津衛了,你不是在兵部當主事嗎?”
王守仁聽到張璁的問詢,抬頭朝著他看了一眼之后,面露猶豫之色,不知道該不該跟他說出此行的目的。
能被選中出來任東宮講師,對于王守仁來說,雖然可有可無,但是也是一件令人羨慕的差事。
但是此刻他卻不知道該不該跟對面的張璁去講,一是因為此事機密的緣故,第二個緣由則是因為這張璁的生平——屢試不中啊。
自己若是實言相告的話,會被會刺激到張璁。
而就在王守仁猶豫之間,對面的張璁似乎想到了什么,對著王守仁輕聲問詢道。
“王兄,你是不是那些被京師派來的人之一啊?”
王守仁正在猶豫的時候,忽聽得張璁的這話,頓時詫異的朝著張璁看了一眼,開口問道。
“你知道我們到來?”
“知道啊,你們就在學堂邊上的宿舍居住,園區之中突然又多了這么多的人,我怎么能不打聽一下呢。”
王守仁聽到這話,頓時明白過來,這張璁,應該是什么都已經知道了,否則斷然不會這般去說。
不過更讓王守仁疑惑的是,既然這張璁什么都已經知曉,那是不是說對于太子殿下的身份,他其實早就已經知曉了呢。
想到這里的王守仁,對著張璁試探著問道。
“莫非你剛才所言的因緣際會,也是因為那個人?”
說到‘那個人’的時候,王守仁還特意朝著屋頂指了指。
這邊的張璁看到王守仁這般小心翼翼的模樣,到是爽朗一笑,直接說道。
“王兄你說的是太子殿下吧?”
王守仁聽到張璁直接說出,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尷尬的神色,轉瞬即逝過后,王守仁回答道。
“沒錯,正是太子殿下。”
這邊的張璁聽到王守仁的回話,似是想起了之前的過往,深吸了一口氣之后,才注視著對面的王守仁,緩緩說道。
“王兄可要抓住此次機會……”
說道這里的張璁,話語突然一滯,接著才感嘆道。
“我這接觸的時日尚短,但是在我的心中,太子殿下已于神人無疑,所思所想,就是我等拍馬也難追啊。”
對面的王守仁,聽到張璁這般盛贊太子殿下,眉頭就是一皺,說實話張璁這般評價一個人,王守仁是之前從未經歷過的。
以為張璁已經改變的他,一時之間心中竟然有些難以接受,要知道在王守仁的認知中,張璁一直都是那個雖然因為會試不中而有些萎靡,但是心中的狂傲依在,要不然王守仁也不會與他投緣。
可是眼前這般的張璁,卻不像是之前王守仁認知當中所熟識的那個。
以為張璁已經改變的他,眉頭竟然半天也沒有舒展開來。
而這邊的張璁,自是也注意到了王守仁的神色變化,看出他有些不相信自己話語的張璁,仿若是迫切想要得到王守仁的認同一般,眉宇之間竟然有些焦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