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徐經,聽到新寧伯譚祐所言之后,眉毛頓時挑了一下,接著輕輕說道。
“伯爺還是消消氣吧,此事縱使是上書,又能如何。”
新寧伯聽到徐經所言,臉色一寒,立刻就要反駁徐經的話語。
可是這邊的徐經,輕輕的一抬手,打斷了新寧伯將要出口的話語后,繼續shu道。
“伯爺您就別多想了,走船涉及禁海的祖訓,不是那般容易的,奏章送上去,也會遭到朝臣的反駁,所以那些話語說與不說,沒有太大的意義。”
徐經說到這里,朝著新寧伯看了一眼,見到他站立一旁面露思索之色后,輕聲說道。
“伯爺您也看開點,眼下這才剛剛開始而已,以后啊,這種事情會變得越來越多。”
“就靠一支隊伍來回運送這些白銀,根本想都不要想,別的不說,冬天沿海被凍這段時間,就不知道要積壓下多少白銀,難不成我們也要貓冬嗎?”
“若不是一支,而是兩支或者三支隊伍參與此事的話,那需要多少的兵力人力參與其中?眼下的大明又去哪尋找這么多的兵丁?京營嗎?”
“若動京營的話,皇上允許還好,可若是不允呢?去哪里,難道就靠著一支隊伍來回這般繼續下去。”
“唉!算了,反正我也看明白了,就憑借這邇摩郡銀山的儲量,怎么著我等也得在這養老,一旦調令下來,也就是我等失去信任之時,到那時候,想必就是返回大明,估計也沒什么建功立業的機會了吧。”
徐經說到這里,神情也開始變得有些消沉起來。
而一旁低頭思索的新寧伯,眉頭皺的越發緊鎖起來。
片刻之后,新寧伯終究還是沒有忍住,抬頭朝著徐經望去。
就在徐經被盯得有些心里發虛的時候,新寧伯開口問道。
“徐經,你我共事多久了?”
心中發虛的徐經,聽到新寧伯的話語之后,松了一口氣后,思索片刻緩緩答道。
“有快三個月了嗎?”
“那你看本伯這人如何?”
“忠肝義膽,皇上能將您派到這邊來,即是對您品行的認可,也是對你能力的信任,所以學生就算是夸贊再多,也沒有眼前這番事實,更具有說服力。”
新寧伯譚祐搖了搖頭,目不轉睛的盯著對面的徐經。
就在徐經一臉迷惘,不知新寧伯這搖頭是何意的時候,新寧伯緩緩開口說道。
“本伯所問的是,徐經你看本伯這人如何?”
徐經聽到此話,猛然瞪大了眼睛,神情愕然之后更是變得有些為難起來。
“怎么?這般為難嗎?還是說不好說?”
新寧伯自是看到了徐經的神情變化,一臉詫異的問道。
“不是,不是,伯爺您誤會了,學生心中惶恐,學生一介草民,哪有資格評價您這么一個伯爺啊。”
“不說?還是不想說?”
徐經越發的為難起來,不明白這些時日關系一直處的不錯的新寧伯,怎么這么叫起真來。
“伯爺為人坦蕩,學生一屆書生,都能尚且如此對待,徐經心中自是對伯爺敬佩之至,哪有什么不說和不想說之言呢。”
徐經糾結了半天,還是出口轉圜道。
可是哪想到他的話音才剛落,就聽見對面的新寧伯繼續追問道。
“既然你如此評價本伯,說明本伯還是有可取之處,既然如此,那本伯就想問一下,太子殿下,是如何看待這禁海一事的?”
“嗯?”
“沒聽清楚嗎?”
徐經咽了一口吐沫,接著搖了搖頭,一臉驚詫的看著對面的新寧伯。
片刻之后,回過神來的徐經,更是訕笑不已。
“伯爺,您怎么想起這件事情了,再說太子殿下想什么,我一個身無功名的書生,又能知道什么。”
“那本伯就問,在你看來,太子殿下是如何想的?”
徐經聽到新寧伯這般步步緊逼,沉吟片刻之后,干脆反問道。
“那伯爺您又是如何看待此事的呢。”
“開海,本伯贊同開海。”
徐經剛剛問出,還以為新寧伯會思索或者猶豫一番,可是哪想到徐經的話語才剛落,他就斬釘截鐵的回答了出來,接著更是盯著徐經,似乎在等待著他的那個答案一般。
此刻徐經看到新寧伯這般模樣,臉上的神情,也開始慢慢變化起來。
之前的訕笑和愕然一概消失不見,神情也開始慢慢變得嚴肅起來,道。
“學生認為,太子殿下,是傾向與開海政策的,而這邇摩郡,則是他撬開禁海祖訓的第一擊,接下來是否還有后手,學生不知,但是學生知道,等這邇摩郡的白銀,源源不斷的拉回大明之時,所有人的觀念都將被改變。”
“若是一船改變不了,那就兩船,兩船若是不行,那就五船十船!”
“反正不管如何,學生認為,在這不斷的白銀攻勢下,堅持祖訓的朝臣會越來越少,直至最后,所有人都站在開海那邊。”
新寧伯譚祐,聽到徐經的話語之后,緊皺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
兩人雖然日常常在一起,可是在這種事情上,兩人從未進行過深入的交流。
奉命而為的兩人,雖然同是身在邇摩郡,但也是因為職責和任務而已。
而方才的那番對話,卻讓兩人的關系,更接近了許多。
新寧伯此刻緩緩點頭,一臉認可的對著徐經說道。
“你沒說之前,本伯還未想到這么多,所思所想更是好奇,這個銀礦山,太子殿下到底是怎么發現的,絕對不是他當初說劫持了對方書信那般簡單。”
“可是自從聽了你的話語之后,本伯才茅塞頓開,應該你所言或許就是最正確的答案。”
“太子殿下費力開發這邇摩郡,應該就是直奔這禁海的祖訓。”
“而一切確實也如你所言,當這一船船的白銀拉回大明的時候,一切都會改變,最少也會在所有人的心中,埋下一顆海外有財富的種子。”
“如此一來,隨著時間的進展,所有人的觀念都將被改變,剩下那些實在改變不了的,可能也就唯有淘汰一途。”
說到這里,新寧伯呼出一口濁氣,一臉敬佩的高呼道。
“太子殿下真是高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