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之所以兩人認為殿下是在詐唬陳遠。
這可不是兩人的胡亂猜測,兩人有這般想法,也是有理有據的。
要知道,天津衛的諸般賬目。
自從被谷大用送來大棚園區之后,就是最先經手的張侖,都未敢私自翻閱。
至于太子殿下在進入大棚園區之后,也根本未去看那些賬冊,而是直接就將其交到了內書堂小太監的手中。
這般一來,兩人能有這般想法也就不足為奇了。
畢竟太子殿下連天津衛的賬目都沒有看過,又怎會知曉天津衛的賬目是不是出現問題呢?
兩人也正是因為知道此事的前因后果,所以在聽到陳遠的問詢之后,滿腹疑惑不解的兩人也紛紛抬頭,小心翼翼的朝著太子殿下望去。
想知道太子殿下之前那般話語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究竟是言語詐唬。
還是說是陳遠領會錯了太子殿下的意思。
朱厚照靜靜看著堂下的陳遠。
說實話,在聽到陳遠承認天津衛諸般賬目和開支,都是由他負責的時候。
朱厚照的心情是憤怒的,神情更是陰郁的可怕,他沒想到他這么信任的陳遠,居然也會做這些茍且勾當。
也正是因為感覺到有些失望,所以才會有了后續的問詢。
當他聽到陳遠的解釋后,朱厚照的心中慢慢有些釋然起來。
事實確實如此,一個武將能將賬目和開支管理到這般程度,已屬不易。
就更別說從張璁所呈遞上來的那幾份圖表來也能看出。
天津衛的諸般賬目確實是在陳遠開始管理之后,才慢慢好轉的。
但是也僅僅只限于他剛開始管理的第一個月而已。
意識到這一點的朱厚照,在盯著陳遠看了幾息之后,直接出言說道。
“你手下的那些吏目,在賬目上做文章,你知道嗎?”
朱厚照此言一出,房間之中的幾人盡皆露出驚詫的神情。
張侖和張璁倆人,因為之前已經隱隱有所預料的緣故。
所以在聽聞到朱厚照的這般話語之后,雖然依舊疑惑,但是反應卻沒有陳遠那般劇烈。
此事畢竟事涉陳遠,故而他在聽聞到太子殿下這番話語之后,神情變得驚懼之余,更是被嚇得快速跪倒在地,沖著朱厚照解釋道。
“啟稟殿下。
微臣并不知道。
但是就如微臣之前所言,整個天津衛的開支用度。
微臣已然做到心中有數,而且對于那些吏目又施言恐嚇。
這般情形之下,他們怎么敢?”
“呵呵。”
朱厚照聽到陳遠慌措的話語,冷笑了兩聲,繼續說道。
“他們怎么不敢?
因為他們發現你根本挑不出錯誤。
而擺弄賬目和錢銀數字,又是他們的拿手好戲。
如此一來的話,他們憑什么不作假?”
朱厚照這般話語一出,陳遠頓時明白過來。
太子殿下所言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自己經手之前,這般做假賬的情形就已然出現。
而在自己接管之后的那個月,情況明顯有些好轉。
但是隨著了解的加深,那些厲目在察覺到自己根本不能分辨賬目真偽之后,又開始動起了別的心思,而他們所做的手腳自己卻全然不知。
反應過來這些事情的陳遠,身體瞬間嚇得冰寒不說,臉色更是煞白一片,此刻他忽的想起自己之前所下的保證。
‘若真有問題,也是自己管理無方,甘愿受罰。’
想起自己之前所言所語的陳遠,心中慌恐無比的同時,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太子殿下的話語。
陳遠能從朱厚照的話語之中分析出這些意思。
一旁的張侖和張璁兩人,也都是腦筋聰慧之輩。
稍一琢磨之后,就分析到了這些。
看著面前太子殿下信誓旦旦,仿若說的真事一般,兩人的心中,忍不住越發狐疑不定起來。
這應該是在詐唬陳遠吧?
要不然殿下連賬目都沒有看過,又怎么可以說的這般清楚?
甚至將那些厲目的心思,和他們搞小動作的時間,都分析的頭頭是道。
這應該是假的。
想到這里的兩人。
趕緊低下頭來,生怕自己露出絲毫異狀,被一旁的陳遠察覺,繼而影響到太子殿下的后續計劃。
朱厚照的目光,一直落在陳遠的身上,并未注意到張璁和張侖兩人的神情變化。
此刻他看著面前臉色煞白一動不動的陳遠,輕輕嘆了一口氣后,直接說道。
“本宮之所以告訴你這些,并沒有問責的意思。
但是你疏忽管教的罪名,確實難辭其咎。
你眼下速速返回天津衛城之中,將一應厲目全部收押。
后續本宮會安排內書堂的小太監,繼續審計天津衛相應賬目。
你先退下吧。”
陳遠聽到朱厚照的話語,頓時如遭雷擊。
艱難的吞咽了一口吐沫之后,臉色煞白的他輕輕磕了一頭。
不敢再有絲毫辯解之語的他,起身之后腳步蹣跚的退了下去。
房間的房門開啟。
陳遠的腳步也漸漸遠去。
偌大的房間之中,又開始恢復了寧靜。
低頭躬身站在堂下的張璁和張侖兩人,在聽到朱厚照的旨意之后,眉頭緊皺一臉疑惑。
都已經下旨收押那些吏目了。
難道天津衛的賬目真有問題?
而陳遠這般盡心,卻依然被蒙在鼓里。
這可能嗎?
之前還以為太子殿下是在詐唬陳遠的兩人。
此刻也開始變得矛盾和糾結起來。
根本猜不透太子殿下的心意到底為何。
想不明白其中緣由的張侖,偷偷朝著張璁看了一眼。
見到他沒有出言的跡象之后,張侖稍稍猶豫了幾息的時間。
一番斟酌之后,感覺陳遠此人做事也算盡心的他,想了想還是出言奏報道。
“啟稟殿下,卑職斗膽多嘴一句,
陳遠做事也算盡心,若是按照他之前所言來說的話,天津衛的諸般賬目應該不會出現問題才是。
殿下命其收押一應吏目,萬一到最后什么都沒有查出的話,豈不是……
張論話語說到這里,就未再繼續下去。
但是其所要表達的意思,已經全部表達完畢。
所以張侖的話語在說到這里之后,直接戛然而止,未再繼續下去。